“……叔。”沈寺深吸了口气,“我工作很忙的好吧?不是你让我在觅湾好好学习吗,我哪来的工夫跟人女孩吃饭散步啊。”
真有你的。倪诤被他试图逃避而找的刁钻角度佩服得五体投地,接着果然听沈志远不满道:“时间像海绵,你不会挤一挤?人姗儿都点头同意了,你倒忙起来了?”
倪诤心想,人家女孩哪是点头同意,分明也是不好意思拒绝长辈的要求吧。正想着,他撞上祁珊儿的目光,对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很快挪开视线。
“哎哟叔……”沈寺抓耳挠腮地想着怎么反驳,被祁珊儿及时解了围:“沈叔叔,其实我工作也挺忙的,一周有四五天大课小课都是排满的,出去吃个饭的时间当然有,但肯定不多嘛。”
她笑:“我觉得沈寺挺好的呀,见他第一眼就觉得看起来是个挺踏实的人,我看呀您也别担心他的工作了,肯定会越来越优秀的。我跟他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了就一起约出来玩好啦。”
沈寺感激地看着她,配合地掏出手机:“对,对,现在就加个微信。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沈志远最终是被这两人联合讲得没什么话可说了,于是将话题转到了倪诤身上。他问起感情状况,倪诤只说没遇着合适的,兴许以后会遇见。其实他挺想坦诚,想说自己这辈子大抵都不会谈恋爱,更不会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可转念一想,有时候不把话说明白是为了对方着想,为彼此都留点余地能省去不少麻烦。
沈志远叹口气,也只得点点头。若非特殊原因,他倒也挺想催催倪诤,多管管他。可那孩子到底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反复掂量自己的话语也确实没什么份量,不该唠叨太多给孩子增加拘束和负担。对于倪诤,这个故人留下的孩子,沈志远唯一的愿景是他能平安健康地生活下去便已足够。
“那行吧。”他起身,“沈寺,你一会儿把姗儿送回家。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啊?要不住一晚再走吧!”沈寺挽留。
这当然是出于客套脱口而出的话,他心里正嘀咕着快走快走呢。
“住什么住,眼不见为净。”沈志远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婶婶还在等我回去。”
这算是在秀恩爱吗?沈寺郁闷地同他道了别。沈志远动作麻利,走得飞快,屋内很快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祁珊儿也拎起包:“不好意思,沈叔叔邀请我来家里坐坐,说要给我介绍介绍你,我没好意思拒绝。”
“没事没事,本来就不好拒绝!”沈寺忙道,“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说话呢,不然真不知道我叔还会滔滔不绝到什么时候。”
虽不至于对祁珊儿生出那种好感,沈寺还是立刻把她划进“值得交朋友的人”一类里。多善解人意、多义气的一位女孩儿!
祁珊儿笑眯眯:“那我就先走啦。你不用送我了,麻烦,我打车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沈寺抓起车钥匙,指指倚在门边的倪诤:“走吧,我还要送我朋友回家,送你也是顺手的事,不怕麻烦。”
“那谢谢你。”祁珊儿眨了眨眼睛。
沈寺上了车,祁珊儿飞快地坐进后排,倪诤于是拉开副驾的车门。
起初没人说话,车内一片寂静。沈寺最受不了这种静,打开车载广播将音量调到适中。是个音乐电台,主播的气泡音听得让人昏昏欲睡。在一首爵士乐的旋律里,祁珊儿忽然开口了:“这条路今晚竟然没怎么堵。”
“是啊。”沈寺接话,“我昨天经过这儿堵了十分钟。”
他们就着这个话头聊了会儿这一片的路况,倪诤始终没出声,偏过脸看向车窗外。一曲终了,爵士乐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他听见祁珊儿问:“你朋友也在这附近工作吗?”
她说的是倪诤。
“是吧。”沈寺说,“离得稍微远了些,但也没太远。”
“做什么工作呀?”
由于是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沈寺没立刻替他作答。
倪诤微微坐直身子:“自己开工作室。”
任谁都看得出来祁珊儿对自己有点兴趣,他不想给对方留有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浪费时间的幻想,答完这句后便不再出声。
不过回家后,祁珊儿的好友申请果然发了过来。
倪诤给沈寺发信息:?你把我推给她了?
沈寺回了段语音:“记得我白天跟你说的什么不?谈个恋爱也挺好的。嘿嘿,没想到刚好她对你有意思,我乐得不用遂我叔的意去跟她相处,你可抓紧机会!人家一直在微信上跟我打探你呢。”
……
倪诤干脆地把好友拉黑,接着切出去点进和祁珊儿的聊天对话框。
她发过来的“想和你交朋友”,他还没有回复。
那边大概是等久了有些紧张,又传来一条:我这样是不是太冒犯啦?我跟小沈说感觉你很有意思,他就把你的微信推给我了。
有意思?他能有意思在哪。
倪诤想了想,低头打字:只交朋友吗?
对方明显未料到这个问题,片刻后才回:只能交朋友吗?
对。倪诤回。潜台词是,跟处对象沾边的一切念头,还是提前杜绝的好。
因为,爱人是一种天赋,而他不会爱人。
水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