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奚忽然沉默了一下,他一皱眉:“你说什么……汪教授?”
方恒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教授……拉美特利——原来是这样!这才是孙洛川想暗示的东西。”顾临奚说:“”’教授’这个称谓除了我,正好也适用于另一个人。”
“是汪灼煜。”
出乎意料
他们先到了a大汪灼煜的办公室,办公室门锁着。一问教务处才知道在几天前,汪教授提了辞职。
现在还在元旦假期,教务处只有一个中年女老师在值班,和顾临奚也是老熟人,见他来问这事还有些奇怪:“汪老师向来独来独往的,我们不好问也问不出他为什么要辞职。不过顾老师,连你也不知道吗?”
顾临奚摇头:“最近都没怎么联系。”
女老师有点惊讶:“这样啊。那是有点奇怪。”
她开玩笑道:“你现在是大名人了,不说慰问采访,怎么着老同事老朋友都会想找你聊聊,八卦一下吧。汪老师和你那么熟,竟然不珍惜这个机会,不如让给我。”
顾临奚笑着和她客套了两句,便问了汪灼煜登记的家庭住址,离开了学校。但他心里却对女老师的话上了心。
不管是什么关系,以为死了的熟人活过来这种“有生之年”系列,一般人至少会发个信息寒暄几句。
汪灼煜虽然为人冷淡,但两人也是真心相交过的,没道理这么了无音讯。
除非对方对这件事毫不惊讶,甚至早就心知肚明。
联想到那日学校重逢时汪灼煜的态度,更觉可疑。
“靠里走点。别迎着风。”去车库的路上,方恒安帮他挡了挡风:“你身体还吃得消吗?”
顾临奚摆了摆手:“没事。我感觉精神比之前还好些。拉美特利有箴言之称,说三个月,我就至少还能撑过这个月。”
他在寒风中安静地攥紧了方恒安的掌心,目光灼然地注视对方:“你放心,既然看到了希望,我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的。只要有这个念头在,我倒不了。”
顾临奚认真地说:“恒安,我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想活着。”
他这句话落下,方恒安只觉得心中又热又酸,几乎落下泪来。
他曾那样炙热地祈望过顾临奚能发自内心地希望活着。却没想到命运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在这样尴尬的时刻让这个祈愿成真了。
汪灼煜在学校档案登记的家庭住址是在学校附近不远处的一个普通居民区。租的房子。
大学教授的收入其实不菲,更何况是汪灼煜这种有名望的,但他永远清贫朴素,再加上未婚无子,谁都觉得汪教授一心学术、凡俗富贵入不了他的眼。
去汪灼煜家的路上,方恒安说:“我看汪教授档案上的年龄是三十八岁。”
他没说别的,但顾临奚知道他的意思,回答道:“我24岁在国外读博时认识他的,那时候他是访问学者,刚刚30岁,在当地一所监狱里做死刑犯的临终心理辅导。年龄这块看起来是对的上的。”
方恒安沉吟道:“从车上提取到的dna属于30到40岁的亚裔男性,倒是说的通的。但是你说那个白衣人是拉美特利,我不是很理解。不论是白衣人还是汪灼煜,比你看起来都大不了几岁。但拉美特利和孙局他们才是一辈人吧?”
顾临奚却道:“我很确定那人是拉美特利。我小时候和他朝夕相处过,算得上熟悉。另外,他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或者说力量更合适一些。如果精神稍微涣散,很容易被牵着跑,这或许就是那些信徒奉他为圣的其中一个原因。”
方恒安犹豫了一下:“但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现在是怀疑汪教授就是拉美特利吗?你和汪教授也是朝夕相处,一直没发现不对?”
这话其实说的稍微有点像抬杠,不过这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临奚自然而然地一点头:“对啊,的确才想到这个可能性。拉美特利常年配戴面具,神秘莫测,用声音外貌来分辨是不可靠的。另外,这也很正常,我先前就和你说,拉美特利才学高于我,我没把握能轻易识破他的伪装。除非是之前雪山上他故意暴露身份。”
“那这年龄就很古怪了。”方恒安忽然道:“你之前说拉美特利一直戴着面具,那说明其实没人见过他。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名字只是个代号,面具下的人会更换。在你小时候认识的拉美特利和如今的并不是一个人。”
“思维方式和言谈举止都毫无区别,可能性不大。”顾临奚摇了摇头,然后似乎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和导演说过的拉美特利的秘密吗?”
“嗯,你诓他说你死后在别人身上复生。”方恒安垂眸道:“如果这样解释,拉美特利的年龄就说的通了。”
顾临奚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你不是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吗?”
方恒安沉默半晌,道:“也是个希望。”
只说了短短五字,但顾临奚立刻就懂了。
但他也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居民区在一条狭窄的巷子深处,车子开不进去。于是两人下车步行。
这片居民区大多是老本地人和图便宜偏僻租房的外地人,巷子两边好几个卖本地菜和水果的摊贩,是一股浓郁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