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双手一张,一把五彩交织,但却光华内敛的长弓就出现在了手中,左手持弓,右手勾弦,用力一拉,一根颜色驳杂,最终定格为黑色的长箭就搭在了弓上。
此根箭矢方一出现,所散逸出的黑色毁灭气息就将整个空间搅扰地震荡不休。
楚摘星感觉背脊忽地一紧,像是被什么极端危险的猛兽给盯上了,脸上的悠然自得瞬间散去,可也没过于紧张,并没有将定宸剑抽出。
孔宣将精气神三宝尽数凝于此一箭中,倘若她真的使剑去拦,恐怕是真会造下一番杀孽。
神箭有灵,孔宣也并不去瞄准,只是遥遥指着楚摘星,喉中发出的大喝却是:“阿弟,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霎时间,箭矢破空声、犬吠声、金属罗盘拨转的刺耳摩擦声、祝绪大呼卑鄙的怒骂声交织在一处,最终是是水蓝色的光芒席卷一切,包容一切。
“咳咳咳,呸呸,还好本君早有准备,不然就要被你这个细眉细眼的贼给暗算了。”在祝绪不满又小得意的声音中,水蓝色的光芒逐渐散去。
而祝绪正骄傲地捧着围城一个小圆球的三十六颗定海珠来向楚摘星献宝,腰杆甭提挺得有多直了。
其中正躺着一个气质斯文儒雅,好似饱学士人的青年男子。但自左边太阳穴起却横生一条狰狞、如蜈蚣般的疤痕,爬过鼻梁,直到右眼的眼角才处才堪堪停止,破坏了这份整体气质,透出几分乖戾可怖来。
不过细眉细眼还是沾不上边的,考虑到妖族一向有贬低自己战利品的习惯,楚摘星也就默认了祝绪这一行为。
只可惜祝绪一张口就再度暴露出内里的童稚天真来,把威风凛凛的形象给破坏了个干净:“楚摘星,你方才和三只眼暗中神识传音对我说暗中必有人埋伏,要我小心戒备时我还不信。结果真的有不成器的诶。你瞧,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金翅大鹏鸟?倒也不是很难打的样子。”
楚摘星扶额苦笑,也不看看你用的是什么法宝,那可是明毕生之力收集温养的全套三十六颗定海珠,还是有备打无备。
果然胖子太宠了,这才多大,就可劲的塞宝贝,生怕没武装到牙齿是吧。
如此想着的楚摘星把正对着手中罗盘唉声叹气的袁则给狠狠剜了一眼,令袁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丝毫不敢辩驳,只得把满腹疑惑委屈尽数咽下。
“阿弟!”孔宣一见在那水蓝光球中双目空洞无神,呆滞望向前方,生死不知的男子,情绪立时就激动起来,顾不得鲜血淋漓的右臂,挣扎着就要向祝绪扑去。
负责看守的杨戬没有半分惯着他的意思,横在他颈边的三尖两刃刀重重往他肩头一拍,沉声喝道:“老实点。”
孔宣扭头,愤怒地看着威风凛凛,不讲情面的杨戬:“三只眼,你就如此不讲情面?”
杨戬没有脸上没有愧色,也不收回三尖两刃刀,一本正经答道:“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这是规矩,不可擅改。
若有一日杨戬落到元帅手中,也得遵循这个规矩。元帅讲规矩,杨戬就讲道理。
元帅是大仁大勇的英雄,杨戬奉劝元帅此时还是少费些气力,认清时势,不要逆天而行,这样杨戬也好为元帅求情。”
孔宣定定地看了杨戬好一阵,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杨戬,好一个阐教三代首徒,说出的话还是那么冠冕堂皇,正气凛然。”
情绪激动下他挣到了伤口,脸色愈发苍白,不得不用尚算完好的左手捂住了右手的流血处:“可实际上却是个只会暗中放狗偷袭的小人。”
说完又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是痛到了极处。
方才就是被这只恶犬一口咬在了右臂上,吃痛之下箭矢不仅偏离了方向,还遭受了不轻的反噬。
油光水滑,周身线条均匀流畅的细长黑犬原本是在懒洋洋地摇尾巴,用舌头清理脸上爪间血迹的,一听孔宣这话立刻坐不住了,一骨碌从杨戬脚边站了起来。
冲着不服气的孔宣塌腰刨爪,喉中发出呜呜的威胁之声,那小表情小模样,分明是在说:“怎么的,你不服气,那咱们两再练练?”
钻心疼痛一阵阵袭来,孔宣别扭的移开了眼去,没有再和哮天犬对视。
毕竟这狗下口是真的狠啊,还不如挨上楚摘星或者杨戬一下呢。
真是见鬼了,这几个人里头最讲道理,最有人请味的居然是楚摘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其实两方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仇隙。
而且他都闹到这个份上,杨戬还只是单纯的制住了他,并且言语中透露可以为他求情的意思。
那几乎可以断定楚摘星是真的没有不想杀他。
既然能选择活,就没有会几个人会去拥抱死。
更何况弟弟被擒住了。
母亲不在,本该是他这个兄长,尽到抚育教养之责。
然而从现实情况来看,他这个兄长做的很失职。
已经失职两次的他不愿失职第三次,所以哪怕要又一次用上元凤之子的名头,他也在所不惜。
孔宣看向了楚摘星,很有几分市井泼皮耍无赖的味道:“你很聪明,我兄弟两个棋差一着,认输了。只你将我兄弟两个擒住,不知意欲何为?”
楚摘星正在和祝绪讲述被困囚在定海珠小世界中的男子:“你看孔宣那模样,就该知道此人必是那金翅大鹏鸟。况且你方才与他交手,没有称出分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