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如果真不肯认祖归宗,凭楚摘星流露出的强势与护短,他还真不能把人怎么样。
这么想着,苦笑就渐渐攀上他俊逸的脸庞。
楚摘星清晰的感知到了杨戬情绪的变化,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再是年少早慧,沉稳有担当,也不过是一个修道初成,就被师傅丢下山历红尘杀劫的年轻人。甚至因为出了岔子,连红尘杀劫都没渡完,就被紧急保护起来。
和自己这种老老实实转世历劫的相比,就差了些底蕴。
到底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乙虽然讨厌,事情还是实打实干了的,还有师姐的关系掺在里头。
对于这笔算不清的账,楚摘星索性也不再去算,直接出言提醒道:“当初也说武王是天命所归,当开三代未有之盛世。”
天命本就是这世间最虚无缥缈,最不可琢磨,最不可信赖之物。
这里是密闭空间,也就没有风来带走杨戬的沉默。
还是一直空出个耳朵留心动静的袁则出言为杨戬解围:“老大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有吾等在,必让老大你得偿所愿。”
袁则说得慷慨豪迈,楚摘星却连脸上的浅笑都收了起来。
让她心愿得偿么?那还真是有些难度呢。希望元那个家伙能聪明一些,不要误了她那步棋才好。
袁则虽不知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引得楚摘星变了脸色,但并不妨碍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刻转了话题,换了口风:“总之我认为,青华帝君俱是绝路的意思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话间三人已经过了铁索桥,转弯后面前果然是一个三岔路口,三条路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延伸,唯一的相同点是都看不到尽头,十分幽深恐怖。
楚摘星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行,那就把你两的意见综合一下。”然后将坐在她肩头摇晃着嫩白脚丫玩耍的小家伙给扯了下来,“借汝三分灵气,帮忙选一条?”
小家伙立时来了精神,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都不用楚摘星指点教导,满肚子的坏水那是滋滋往外冒。
只见它把一直放在手中把玩的黑色小囚笼高高往空中一抛,欢欣之至的看着雏鸟形状的灰白色气息惊慌失措,在笼中上蹿下跳,致使整个囚笼不断改换方向。
到最后重重跌回小家伙手中,而小家伙把头卡在囚笼的缝隙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雏鸟鸟喙冲着的方向,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
中间的道路!
楚摘星挠头,自嘲一笑:“吾意竟取乎于中?”
这下是真无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了,但她一步迈出,众人均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为何每条路都被称作死路了。
“你们比我预估中来得要晚一些。”
刚出得这一段长长的甬道,众人还来不及打量周遭的环境,就有一道似赞许,又似惋惜,还夹杂着些许好奇的浑厚男声猝不及防传入众人耳中,直如晴空中响起一个霹雳,令几人俱是心中震骇。
这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他们四个人八只耳,竟是半点声息都未曾听见!
祝绪素来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当即拳出如崩,霎时间就连出七拳,漫天拳影以完全违背常理的方式被叠在一处,携着似要摧毁一切的刚猛气势直直朝前推去。
拳影所过之处,由各样青色组成的石壁出现了七道深深的沟壑,碎石四溅,烟尘蓬起,好像被犁过的松软土地。
在祝绪的构想中,她这一通拳砸下去,把对面砸个脑浆迸裂,吓得落荒而逃固然是想也不要想。毕竟这人都悄无声息站到她面前了,自己都没有发现。
可迷惑一下对方视线,干扰一下他的计划施行,为己方争取一点逃跑的时机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吧。
然而现实的残酷让她失望地很彻底。
只见一道黑光刷过,好似包容万物,一切就重归平静,平静到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唯有两侧墙壁上深深的沟壑无言诉说着一切。
祝绪这才看清拦路之人究竟是何模样。
身着白底金纹锦袍,上绣五凤翱翔,脑后五色光华闪烁,一道佛意眉心藏。
她没有再看下去了,因为看不下去。骤然强盛的五色光芒令她的眼睛刺痛。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在闭眼的那一瞬间,祝绪突然想明白了拦路之人是谁。
元凤长子,孔雀大明王菩萨——孔宣。
可这路究竟是怎么走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四人一直是朝前走的,如此长一段时间过去,怎么又回到方才的铁索桥那了。
孔宣居然就在铁索桥的另一端等着他们!
但现下明显无人去探究这个问题。
“这拳练得尚可,只是刚猛有余,圆润不足。”孔宣的话是在点评祝绪,眼睛却是看向了楚摘星。
这位簇新的天命之人,虽为女流,瞧着倒是比姬发那个黄口小儿更有人君气象。
就是不知是单生得这一幅英气勃发,又不失端肃庄重的好相貌,还是如姬发小儿一般,肚子里真有货。
楚摘星毫不避让,坦然回望:“她年岁还小呢,能练成这样已是很难得。倒是菩萨比我预想中来得快一些。”
孔宣的脸陡然一沉:“我不喜欢被叫做菩萨。”
被佛门那个秃厮所擒被他视为生平最大耻辱,那些秃厮最是假仁假义不过,对外宣扬要用佛法洗涤他心中的凶戾之气,实则是绳捆棒打,终日忍受煎熬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