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书上常言谋定而后动,具体到运用,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
“你就那么放心你徒弟一个人在外边撑着?”
“良和是个好孩子,我并不担心她,再说你不也是只教了秀才十八年就把他扔到外头给历练了吗?”
生推楚摘星的手给缩了回去,改用眼神控诉着楚摘星。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转世几元会,脸皮厚度前所未有的大增长啊。
幸好祂还准备了杀手锏。
生一反常态的笑容让楚摘星大感不妙,嘴中也如她预料那般没有吐出什么好话:“那如果你那位亲爱的师姐,已经先动了呢?”
“真武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你这样和昊天那个混蛋有什么区别?”这是生被暴起发难的楚摘星单臂举起后发出的控诉。
“我师姐怎么了?说。”
生一脸没眼看的表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把我放下来,咱们慢慢说?”
楚摘星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你先说。快点!”
碰了个硬钉子的生决定摆烂:“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你胡咧咧些什么!”
不要和暴怒中的玄武讲道理,这是生总结的经验教训。
所以祂也不分辩,只是伸手往虚空中一抓,抓出一个鹅黄色的光茧来,透过光幕能看出其中躺着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
但见此人怎生模样。
似道非道,似俗非俗,扇云冠,水合服,腰间丝绦缠绕,脚蹬土褐麻鞋。仪容清俊,相貌堂堂,气质清澈出尘,威仪奕奕。
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而好看的人往往容易被人记住。
楚摘星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见过此人,却在短时间内难以想起到底是在何时何地。
好在生的话语提醒了她:“这话是他说的,你问他。他可是阐教三代首徒,知道的事情比我这个凑数的多了去了。”
阐教三代首徒……这个在当下已经很少被提及的额词汇迅速唤起了楚摘星的记忆,话脱口而出:“杨戬?!他怎么会在你这!”
杨戬还是有些发怔, 经历过漫长沉睡的他,显然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新环境。
封神量劫,两教相争。朝歌城外,万仙阵破。
师叔祖数百个元会的心血付诸东流。截取一线生机, 造福万灵的道途也尽毁。
想要为万灵截取一线生机的师叔祖到最后却没能为自己截取一线生机, 由此可见大道是多么冷漠无情。
但即使再来一次, 杨戬也确定自己仍旧会毫不留情的挥动手中的三尖两刃刀, 绝不会因为知晓了结果而心慈手软。
红花青叶白莲藕, 三教原本是一家不假。
阐教顺天应命,截教绝争一线,两者都无错也是事实。
错只错在时运不济, 天地劫气积聚, 修仙者身犯杀劫, 两教适逢其会, 不能再各自安好, 在大道的推动下不得不分个高下。
到最后连超脱在外的圣人都不能免俗, 被量劫影响, 蒙蔽了心智,亲身下场渡劫。
不过任谁都没有想到师叔祖居然性烈至此, 万仙阵被破后为了给门徒讨一个说法, 以圣人之尊逆练诛仙四剑, 妄图重演地水风火,再辟洪荒。
师叔祖这个妄图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沉沦的疯狂计划自然是没能成功, 只不过为了阻止这个计划所付出的惨痛代价令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他视为家的玉虚宫没了。
在他领受掌教老爷法旨陷入沉睡前,二代弟子只剩下了广成子师伯、师傅、太乙师叔与道德师叔四位。
至于刚刚长成的三代弟子就更惨, 除他外余者尽皆生死不明。
想他玉虚一脉向来是重质不重量,三代弟子齐聚也只得五六十人, 给偌大的昆仑山添几分喧嚣热闹。而当他被师祖送出昆仑山前往小师叔处避难时,感到的只有无尽的荒凉与死寂。
那时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知醒转之日,还能得见几人。
未曾想到现实比他的预感更加残忍。
他方才已从小师叔那得知,现今天地,能真正称得上玉虚门人的居然只剩下了他一个。
就连祖师那样的人物也在量劫中陨落,将那句圣人可历劫不灭,亘古长存衬得像一句笑话。
合该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才对。
小师叔是师祖悟道而生,自有己道。哪怕关系亲密,能称一声小师叔,但到底不是阐教正宗,只能算作是旁支,自然不能被称为玉虚门下。
而太乙师叔虽据占卜之法,在陨落后成功在今世收了一名得意弟子,但还未经过见证,目前也不能称为玉虚门下。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方觉被衾寒。
师祖啊师祖,您当初说的一线转机,就是让弟子独自一人承受这宗门凋敝,门徒无存的局面吗?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那位太乙师叔中意的弟子,由他做个见证正式拜入太乙师叔门下,也好重振玉虚法脉。
他并不认为奉他为祖师之一的武门是他的弟子,能够被列入玉虚门墙。
玉虚一脉,从来不收蠢人,他也无意为了速度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截教就是前车之鉴,仙家再多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一个都没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