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还好,多了难免就会显出行迹来,更何况小六还是个聪明绝顶的。
是以吃了几次亏之后,小六就自然而然开始另起炉灶,对他们几个也开始尊而不敬。
开山立柜,打出旗号后干的第一件事是堵了一直对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老五一次,直接把老五打成了重伤,顺带着抢了老五筹划数年去北斗门抢“疑似玄武佩剑”的差事,成功招到了一批人手,自此之后如利锥出袋,势不可挡。
老五部众被小六吞了个干干净净,人也还躺在圣池里,勉强吊着一口气,小六就撺掇了短视肤浅、烂漫无脑的老三去找玄的转世之身麻烦。
结果顺风局硬生生被老三打出了纰漏,从个人到部将,尽皆大败亏输。
最后得了便宜的还是小六,捎带手的又收拢了老三不少心灰意懒的残部,还趁着玉皇朝收缩防线回援域内的机会,积小胜为大胜,将她自己的防线一口气往前推进了七十里,成为他们六个元初魔战线中最为显眼的突出部。
结合先前一口气吞了玉皇朝十万精锐大军的战绩,顺理成章得了个善谋远略,知兵敢战的美名,至此完成了在族中的威望反超,说话变得比他们五个要好使。
更别说两月前那场把玉皇朝内外域都搅得一团糜烂,所有能回来的出征者捞得盆满钵满的大胜了。
如此年纪,如此功勋,如此威望,小六距离坐上共主之位其实就差与他们摊牌。
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下来,她变得有点开始厌恶自己的名字了。
也许最初就不该那么小心眼,为着虚无缥缈,尚未发生的未来之事就疏远小六,惹得外患未除,内里就自发杀起来了。
可惜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
然而让他们现在对小六低头,别说做不到,就算做得到,小六也必定不会信他们。
说句难听的,他们若是想迅速取得小六的信任与接纳,最好的做法是再招惹小六一顿,然后被收拾服帖。
源毫不犹豫划掉了这个选项。
生来即居高位,呼风唤雨也做寻常,傲气傲骨于内温养,哪里是那么容易低头的呢,不然她也不会在重伤方愈,又失去大部分部卒后还固执地外出,寻找凝结喜、爱两欲情弦的契机。
心中念头通达,面上情绪也就自觉收敛。
源手指按上了琴上一根明显有些新的弦,不咸不淡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咯。”
“我这人很谦虚的,不过你既然要谢我,不妨讲讲喜、爱这两根弦是怎么凝结出来的吧。”
源的手指欲拨未拨,调笑道:“我竟不知你何时这般好奇了。婆婆妈妈,追根究底,可不是你的个性。”
楚摘星拍拍脸,无奈道:“都和你说了,我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好好动一动你那差不多快要被锈穿的脑子,记点有用的,不然真的很容易死。”
“行,楚摘星,我记下了,有机会一定先活剐再凌迟了你,剥下来的皮子就当手套。”
“好啊,随时欢迎。”
圆真和尚已是将下意识拨弄念珠的动作都停了。
他已经完全弄不明白楚摘星和这个危险感十足,据说是第一元初魔的传说人物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了。
聊天语气十分熟稔亲昵,单听语气,无论是谁都得说一句少说二十年的交情。
就是这谈话的内容,说是非常不友好都算是过度美化,因为两人均直言不讳说要取了对方性命。
最最离谱的是,她们真的能保持这个谈话氛围,不吝于分享机密情报的聊下去。
圆真和尚趁两人谈兴正浓,没精力注意到他,目光在两人身上隐晦地转了几圈,似乎要将一切都刻入脑海中。
这回出门还真是长了大见识。
源没有再按着情弦,而是以手托腮,一双既秀且妖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楚摘星好一阵,见楚摘星还是那副悠游闲散的模样,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何还非要我说。”
楚摘星用手一指身侧已经化为雕塑的圆真和尚:“帮他问的。人家出宗门就是为了追你现在这具肉身,现在人都死了,总得让他知道来龙去脉吧,不然报告都不好往回写。”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任侠尚气。”
“过奖,我也希望你能同当初一样,热心快肠,不吝赐教。”
围观了全程,却一言未发的圆真和尚不知道战火为什么就烧到了自己身上,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是常事,既然这两位斗法已经烧到了他身上,那他保持微笑就好了。
再说楚摘星说得也没错,他也是非常想知道其中缘由,不然报告真的不知道从何写起。
魔族,可不是能与喜、爱两种情绪沾上边的种族。
源摸了一把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为了感谢这个蠢货让我找到凝结喜、爱两根情弦的契机,说说倒也无妨。”
言罢又看向圆真和尚问道:“你们佛门,是有个叫欢喜佛的佛陀吧,”
圆真和尚扭脸看了一下楚摘星,见楚摘星没有反对,这才谦谨答道:“正是,为我佛门未来佛,执掌未来一切事。”
“此佛陀以欢喜为要,尤倡纵欲。”然后使劲拍了拍脑袋,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这蠢货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认为这世上真神尽丧,为天下苍生计,他当为欢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