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随云很无奈。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琢磨三生石?
而且她并不在乎什么前世来生,她只争今生。
孟随云摇摇头,刚想婉拒自家小孩的提议。
反正她们也已入局,若是侥幸生还,这三生石什么时候来看都行。
若是不幸身陨,那现在看与不看也无甚区别。
孟随云的话还在嘴边打转,不想此时出现了意外。
承烨四肢摊开“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巨石,口中连连叫道:“不行不行,你们俩都不能用这块石头,会坏的!”
那张不过巴掌大的小脸上坚毅无比,满是誓死如归的模样。楚摘星当即了然,她是绝对不可能当着承烨的面用三生石的。
楚摘星轻轻挑了一下眉,身上开始不自觉的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不让她用,她能理解。但是不让师姐用……
其中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隐情?
被当成棋子随意操弄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摘星,回神。”一声轻叱陡然在她耳边炸响。
楚摘星这才发现除了师姐神色不变,另外三小只已经自觉抱在一起变成了球,正在瑟瑟发抖。
“摘星,收好你的寂灭之意。这里是负责三千世界生灵轮回的冥府,你一直这样做很容易勾连上地脉,闯下大祸。”
楚摘星被孟随云扯走的时候,脸色阴得能滴下水来。
连林星都不敢去招惹她,把自己团成个球塞进主人的衣领中避祸。
某种意义上能称之为罪魁祸首的承烨更是不敢停留,如电般激射而出在头前带路,行进速度居然与沈宿不相上下。
说来也奇,奈何桥远远望去只有一座,等到了跟前楚摘星才发现,还真如传闻中所说,奈何桥分为三层,一模一样。
不过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是黑色。
虽然现在整个冥府空空荡荡,本应该满溢,波涛汹涌,其中居住着无数冤魂厉鬼的忘川河水,都只浅浅的剩了个底。
最多拿来给一只猫洗澡,只是腥气未散。同另一头的香味纠缠起来。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饥饿。
裸露的大片河床上,怪石嶙峋,透着一种似乎是被鲜血长期浸泡才能产生的滑腻褐红。令人望而生畏,所以无论走哪一层都是一样的。
楚摘星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最上层的红色窄桥。
这是供功德圆满的善人行走的。
可她另一只脚还没踏上去,红色的窄桥就发出了吱呀吱呀的轻微响动,似乎是不堪重负。
孟随云失去了淡然。
怎么肉身踏冥桥还有这么大的动静?若是阴魂,摘星会不会直接将整座桥压塌?
孟随云于此刻忽然就明白了自家小孩的愤怒源自何处。
她现在也很生气。
这漫天神佛,究竟要把摘星算计到什么地步!
拉上身侧有些发冷的手,孟随云同样一步踏出。
桥抖得更厉害了。
孟随云恍若未觉,目视前方,言语轻缓:“摘星,我们走。”
随着二人缓步徐行,奈何桥所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宛若悲鸣。
阴风怒吼,腥气弥散,好似刮骨钢刀,林星嗖一下收回了在头顶上支楞的小花,不过仍觉神魂似要离体而出。
就离谱!两个身上功德无算的大善人,居然在过奈何桥的时候,迎来了只有最穷凶极恶的鬼怪才会遭受的阴罡风。
林星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笑话:欠别人太多钱还不完了怎么办?那就先下手为强,宰了债主,这样钱就不用还了。
“切。”楚摘星冷嗤一声,故意用脚在桥面上跺了跺。
不出意料,收货了更大的震颤感。
把在头前带路的承烨看得是心惊肉跳。这哪里是能给娘娘治病的贵客,分明是不拆点什么东西就难受的大恶人!
这万一要是不小心坠了下去,他该怎么和娘娘交代啊!
好在也当承烨心中默念到第六十六遍娘娘保佑的时候,楚摘星与孟随云二人过了奈何桥。
桥还没塌,有惊无险。
承烨心里悬着的那口气儿还没松下来呢,蹲着的望乡台就被楚摘星踢塌了半边。
好胆!居然真敢在冥府拆东西!
什么?拆东西的人是楚摘星这个凶煞?拆的还是望乡台这个很好补的玩意儿?
那没事儿了。
娘娘自个儿还没吭气呢,哪轮得着他出头。
“这是利息。”楚摘星舔了一圈嘴唇,眼中凶光迸出。
她现在还无法自己使舵操船,但拨弄河水来试探一下众位棋手的底线不难做到的。
果然,毫无反应。
孟随云与她心有灵犀,踱步进一旁的孟婆亭中,用手拿起。那根本见不到底的长长勺柄,在面前的巨锅中中搅弄起来,发出空荡荡的响声。
“摘星,没汤呢。”
“没事,等会揪……请,孟婆出来相见给师姐你点儿。”
孟随云这才高兴起来。
楚摘星望着笑容浅浅的师姐,不觉神摇意动,鬼使神差说出一句话来:“师姐,走过奈何桥,我可有资格与你说一生?”
话音方落,这阴阴昏昏的冥府突然降下一道足有成年人胳膊粗的闪电来,把这片区域照的白昼也似。
楚摘星听到了厉鬼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