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摘星就这么抱着婴孩到了董成身边,董成看着正大口吃着的婴孩,疲容满面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来:“这孩子倒是和你投缘。”
楚摘星亦是接口笑道:“那可不,我就是招人喜欢嘛,男女老少通杀。不过这孩子长得更像她娘,不然这性子恐怕要翻天。”
两人都默契的不提名字,实是这短短几天经历的冲击太大,他们两作为目前北斗门还能动弹的领导核心,心中这股巨大的悲痛必须得强行压住,不能在剩余的弟子们面前展露,不然已经风雨飘摇的北斗门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
不提名字,心中能好受些,否则他们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毫无预兆的崩溃。
北斗门这几天要收敛的尸体格外地多,所以收敛尸体的弟子来得极快,就在小婴孩把碗中羊奶喝了个大半,满足打了个奶嗝之后,人就到了。
楚摘星不忍去看这一幕,主动避开了,好半天之后董成才走过来说道:“已经整理好了,让这孩子去看一眼吧。”
关于小师弟,他和小师妹还有一些少时因各种原因留下的留形画影是,倒不担忧这个孩子长大后会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可齐师妹,这一面之后可能就是诀别了……
总不能录下这个画面未来给孩子看吧。
楚摘星也明白大师兄的意思,抱着这孩子过去了。
方才还安稳的孩子,一到场中又开始不断踢腾哭喊,手钻出襁褓,拼命朝着母亲的方向抓握。楚摘星看着躺在简易担架上面容已修饰一番,彷如复生的齐师姐,心中百感交集。
齐师姐的确是做到了昔年成婚时与二师兄共许的誓言,君若不离,妾便不弃,可这个孩子又何其无辜。
又让这个孩子摸了摸他娘亲的脸,把一缕头发小心放进已经有着一缕头发的锦囊中,包在了襁褓中,楚摘星终于无力的挥了挥手:“走吧,和二师兄同葬。”
楚摘星还在哄着还在哭闹不休的婴孩,突然眼神一凛伸出手接住了一块从虚空中掷出的金色令牌。
“登天令?”楚摘星低声念出了令牌上的字。
好像在哪个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可具体是什么,她忘了。正想去寻大师兄一问究竟时,令牌上方忽然冒出一团虚影来,看面积投射过来的应该是一张完整的脸,但不知为何展现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双眼睛,其余地方都是雾蒙蒙的。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是一惊,瞬间切换到了战斗状态,楚摘星把手一举,示意众人无事,不过还是持着令牌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这双眼睛和师姐的有六分相似,只不过师姐的偏于冷艳,永远似一汪深潭,似乎能包容一切。这双眼则眼尾更加上挑,更加妩媚风流,但其中充斥着深邃的审视意味,似乎在对货架上的商品进行估价,令她很不舒服,防备心顿起。
不过这对面之人也没和她说话的意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了句:“乳臭未干,不足为恃。”
然后就消失不见。
楚摘星连吃两通嘲讽,人已经麻木了。最后只是略耸了耸肩,权当没听见。
不过这人话中透出来的态度,恐怕她是无法在临行前和师姐见面了。
最后还是找上了董成,把令牌扔给他,手忙脚乱去拯救自己的袖子。
这小破孩子,怎么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呢,才多大会功夫,这袖子上就全是口水。
扭头就看到了自己大师兄脸上十分复杂的神情,不由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这令牌,到底是谁给你的?”
“没表明身份,但应该是龙族的。”
经过董成一番解释楚摘星才明白这登天令就是仅容一人去往指定上界的单程票,一般是上界大能作保,天道才会放人通行的。
和登天台相比,胜在快捷,花费小,随时可用,流程简单。
“昭武中千世界,正是咱们联通的中千世界,不上不下,中等规模,是个不坏的去处。”说完就把令牌扔回给了楚摘星,没有再说话。
两人接受的可以说是一样的教育,董成只是比楚摘星修为更高、历事更多,大局观更强。楚摘星要是被抓差几个月,也能有点模样。
因为他们这一辈只有四个人,孟随云自身身份注定不可能接班,韩俊良囿于性格和天赋被楚摘星拉了一大截,所以最近这些年楚摘星在宗内另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身份是少掌门备选。
万一董成出事,她得随时都能顶上去。
权谋机变这方面更是同一个人教的,思路都差不多。所以他两若是真认真起来,一个人只要说上一句,另外一个人就能很快的想到下一句。
两人心中都清楚,宗门如今情势,势必是要重新来过的,但重要是先哪个章程出来,而且必须得又合理又快,现在这些留下来的弟子都是因为念着旧日宗门的好。稍有不慎,这些人恐怕就要去做散修了。
缺了人这项基础,振兴宗门的大业那就水中花镜中月。
现在龙族的大能还在此间坐镇,暂无其他宗门敢来捋虎须。等到龙族的大能一走,他们恐怕就是其他宗门争相哄抢的肥肉了。
别的不说,就这北极玄武的道统名分就够馋人的。足够他们拉下脸皮,不惜一切代价动刀子搞火并。
什么,你说北斗门举全宗之力击退了魔族的进攻,避免了一个整个小千世界的覆灭,大家该好好的感谢他,而不是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