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问荇还在低头扫落叶,柳连鹊已经拿着份单子走出来:“已经清点好了。”
问荇接过单子,上面写得比他之前清点过的还要详尽,而且分明没拿砚台镇纸,库房里也无支撑的书桌,柳连鹊的字依旧非常清秀。
遇到擅长的事,他的动作快得吓人。
“我把之前你说的账目也顺道看了,眼下还能做什么吗?”柳连鹊似有些紧张。
他没做过家务事,但他可以试着学。
“累了好几日,你睡会去,还有一个多时辰天要黑了。”
“可你也累了好几日。”
柳连鹊颇为不乐意:“我既然已不再是魂魄,自是不能让你承担家里所有的琐事。”
但家里也没别的菜了,更没别的账了。
做饭不方便,就算会做饭,柳连鹊现在也闻不得烟味,估计要被呛得难受。
浇菜也不行,他这几日又不好出门,否则没多久肯定要被村里传闲话,问荇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柳连鹊被这群嘴脏的指指点点。
想了一圈,问荇试探地指了指身旁水桶:“要不夫郎帮我浇下院子,免得走路灰大。”
“好。”
柳连鹊眼睛一亮。
他严肃地走上前,又严肃地用手提着水桶。
可里头只放了大半水的桶纹丝不动,柳连鹊再用力,水桶才微弱地摇晃两下。
柳连鹊的动作好似凝固住了,问荇不忍卒视地别过头。
术业有专攻,体力活实在是太为难现在的柳连鹊了。
要是让村里嘴碎的人知道柳连鹊还活着,他让柳少爷拎水桶……
他定会变成嫁狗随狗的那个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没事的夫郎,能够提起来半秒也很棒。
不许明说
问荇小步挪过去,佯装费劲提起桶,摇摇晃晃摆到树下。
“是挺沉的。”
“我记得你提得动,不必如此宽慰我。”
柳连鹊语调里泛着凉。
问荇:……
之前他干活的时候柳连鹊飘在空中见过,压根瞒不住他。
“只是现在提不动,往后有力气了肯定能提。”
话虽如此,柳连鹊仍有不甘心。
“我先煮粥,吃饭要紧。”
问荇左手上还包着布条,他心下一计,可怜兮兮道:“等我吃好饭,夫郎给我身上的伤换药吧。”
柳连鹊耳根发红:“我替你去煮粥,你自己换药。”
问荇好些伤都在身上,虽说在漓县给他换药见过次后背,但也只是后背。
问荇的身板并不单薄,不脱衣服就能看出腰身劲瘦身形匀称,脱了衣裳显得愈发明显。
柳连鹊自然没见过其他人的后背,之前随便选赘婿时,也没想过见赘婿颈部往下的光景。
问荇的后背瞧得他脸热,擦药的手都在抖,还好没让问荇注意到。
“夫郎,你煮过粥吗?”
听到他要煮粥,问荇涌起不妙的预感。
“……没有。”
柳连鹊静默片刻,败下阵来:“我去找伤药。”
也罢,至少能让自己有些事做。
问荇做饭平平无奇,但煮粥是轻车熟路,清心经乖巧地没去打扰柳连鹊,蹲在他脚底下等肉吃。
今天煮的是红枣黑米粥,里头放了之前小鬼们采的银耳。
煮完粥,问荇用白菜豆腐和肉炖了汤,把肉切碎不伤肠胃,再将汤里头大块的骨头挑出来。
“连鹊,吃饭了。”
问荇将煮好的骨头扔给黑狗,端着碗放到树下:“家里只有剩的菜和买的点肉,今天吃简单些。”
柳连鹊已经备好药膏,闻言从卧房里出来,瞧见桌上的菜,惊喜赞道:“进步很大,比你之前做的瞧着要好。”
“做得多,自然就会了。”
问荇被夸得心情大好,可柳连鹊听到他的话,面上并不开心。
他记得问荇最早做饭也很糟,进宝和他提过,问荇还差点烫伤过好几次。
“之前辛苦你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克制地摸了摸问荇的头。
有空还是学学做饭,替他分担下吧。
“不辛苦,我们日子过得又不差。”
问荇笑,软下声:“夫郎总喜欢摸我头,不许把我当孩子哄。”
“你也就比我小了几岁,我没把你当孩子看。”
柳连鹊缓缓收回手去,给他舀上小半碗粥。
“盛少些凉得快,别烫着。”
“还说没当孩子。”
柳连鹊这副模样,完全是在照顾不省心的小辈,问荇不甘心地托着腮,小声控诉道:“别人家夫郎喊得可亲了,你就只和其他人一般喊我名字。”
柳连鹊被他说得脸颊发烫:“那……你想让我喊什么好?”
“不知道,你来说,当然是你来想。”
问荇搅拌着粥中的银耳,起了坏心思:“我说就没意思了。”
柳连鹊小口断断续续喝着粥,脑中盘桓的全是当邪祟时驾轻就熟,现在却说不出口的话。
光天化日的,叫相公未免有些………
眼见柳连鹊出神到粥喝得有一搭没一搭,问荇赶紧提醒他回神:“先吃饭,吃完饭慢慢想。”
柳连鹊嗯声,魂不守舍给问荇又舀了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