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某虎姑婆纳妾记6
温柔？莫天寒啥时这麽温柔了？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哥哥已伸手把那尾虾子夹走，面无表情地说：「雨见只吃虾头。」语毕便将虾子一口气吞掉。
「是，我知道了。」莫天寒对风见颔首，随之走回位置将方才摘下的虾头夹起，再次走来放进我碗中。
「哥……你们是怎样？」待莫天寒归位，我战战兢兢低声问风见。
先前我、贺风见、莫天寒在宴会厅外对立，莫天寒抛了一句「但我想要单独跟她说」之後，贺风见直接替我回绝：「你还是先跟我说说吧。」
然後就把他领去伴郎准备间。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没什麽，下午咱小聊一下罢了。」风见扫了一眼我碗中的虾头，再扫了一眼莫天寒後回道。
我正襟危坐，思考要怎麽处理碗中那孤伶伶的虾。此时众目睽睽，尤其还有高一榜眼的怒瞪，我怎麽也不敢轻易触碰我的小碗。
圆桌旁，季晴像观赏电影般，朝我们几个匪夷所思地微笑，随即伸手越过高三榜眼，夹走我碗中的虾头，扔到圆桌上堆满扇贝、虾壳、螃蟹脚的小山中。接着，又把我面前其余的海鲜残骸、擦桌子用的卫生纸团、刚啃完的牛骨，一一倒入小山堆，一气呵成，乾净俐落。
「服务生要收垃圾了。」他端起堆成小山的盘子递给经过的服务生，笑yy地打破僵局。过程中还不忘瞥向额冒青筋的莫天寒，以及我右手边眼睛抹上一层杀气的贺风见。
见季晴一副无所谓，我突然觉得，他该不会才是所有人中最腹黑的大boss？看着单纯无害，实则是在一旁观察局势，时机一到就跳出来泼得大家一头冷水。
「感谢大家今日拨空前来，一同见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换了一身淡紫se薄纱的江月华，一手挽着清正伯伯，一手提着小竹篮，在宴会厅门口发放喜糖给离场的宾客。新郎自始至终都用浓清蜜意的双眼望进新娘灵魂深处，两人今日一整天几乎没分开过。
门外天se昏暗，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画面倒也浪漫美丽。
看着这一幕，我虽心中别扭，觉得自家班导与保健室伯伯放闪怎麽说都怪里怪气，但仍不免心生羡慕，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招来好归宿。
我随新郎新娘站在门口招待宾客，机械式地微笑、鞠躬、道谢，脚都要麻了。
三位「伴郎」全不在，却不难猜测他们的去处。今日参加婚礼的nv学生特多，想也知道全是来看穿西装的校草们。贺风见估计躲到宴会厅某个角落避难，季晴想必好声好气一一回应粉丝，和她们在婚礼看板前合照。
莫天寒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鞠躬到一半，忽然有人把我拉出人群。
一回头，竟是还没来得及从我脑中消失的莫天寒。
他看着我说：「走吧，我们去吃宵夜。」
我好久没同他说话，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许久後才开口：「不了，我和贺风见要一起回家。」
「贺学长先回去了。」他说。
啊？我哥自己偷跑了？偷跑还不带上我？待会回家我肯定找他兴师问罪！
「我不饿。」我再次拒绝，却忍不住想着待会回家路上要买些什麽充饥。
怎麽可能不饿？刚刚坐在那抓马圆桌，吃得下饭才有鬼。
莫天寒似乎会读心术，直接抓住我的手往外走：「不用骗了，刚刚你根本没吃几口饭菜」他一手紧握我的手腕不放，另一手将我的小包包挂上我另一侧肩膀说，「东西帮你收好了，走吧。」
我浑身不自在地坐在巷口的牛r0u面店里，痴痴等待老板娘上菜。
刚才一路上我俩谁也没说话，我就这样被莫天寒拉着手，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来到一个我不认得的小巷子，坐进我从没来过的小吃摊。
直到我坐上冷冰冰的长板凳，他才终於松开我的手，坐到对坐去。
我们一声不吭地看菜单、画菜单，他点了一碗清炖牛r0u面，我点了一碗红烧牛r0u面，只见他想了想又追加了油豆腐、卤海带、凉拌豆g，才把菜单交给老板娘。
店内安静无b，只听见老板娘切菜、以及锅炉上的滚滚烧水声。
「天气这麽冷也不带外套？」莫天寒率先打破寂静。
「不冷。」我礼貌地回应。
「拿去吧。」他脱下他的黑se西装外套，越过桌子递给我。
我接下他的外套，说了声「谢谢」，便把西装外套披在我的洋装外。
然後，世界又恢复宁静。
身後传来「咚、咚、咚、咚」的切菜声，估计是在切卤味的葱花。果然不久後，老板娘便端上我们的油豆腐、卤海带及凉拌豆g，上头淋了亮晶晶的酱油膏，并洒了青翠工整的细葱花。
莫天寒自筷子桶中ch0u了一双筷子，用卫生纸擦一擦後递给我。
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我看向他的双眼，那双我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双眼——它们一如往常地清澈无暇，却没有了以往的傲气，此刻只剩真诚温柔以及一丝歉意，彷佛不停复诵着方才的「对不起」。
霎时，我的世界重新转动。只因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多麽不争气。
「嗯。」我其实早就不想与他僵持了，此时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线终於崩塌。
「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他小心翼翼道歉，却未请求原谅，「也对不起，圣诞节那天失约，还脱口对你说出很不好听的话。」
昏h灯光下，老板娘端着装有两碗牛r0u面的托盘，轻轻放在我们中间。我先将清炖牛r0u面推到他面前，再把红烧牛r0u面拉到我这边。见他一动不动，我又ch0u出一双新的筷子，擦了擦，架在他的碗公边缘。
「好，我不生气。也对不起，没更早跟你坦承风见是我的家人。」我平心静气地回应，态度连自己都讶异。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大哭大闹一番，或对他说出尖酸刻薄的话语，没想到真正面对面交谈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无力生气，甚至愿意放手让他过想要的生活。
牛r0u面香气四溢，隔着碗中袅袅升起的热烟，我鼓起勇气抬头问：「我们还是朋友吗？虽然知道你有nv朋友了，虽然我可能无法马上在你面前恢复最自在的模样，但我还是不想失去这段友情。因为，跟你相处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莫天寒没有说话，我双颊逐渐滚烫，後悔自己怎会说出这般矫情的话。我手忙脚乱夹起一大口面直往嘴里送，却被烫得热泪盈眶，差点把面往汤匙回送。
强行把满嘴牛r0u面吞下肚後，我赶忙拿起桌边的水杯，咕噜咕噜舒缓口中的热，全身的热。
兵荒马乱中，那我牵挂了大半个月的人道：「我不知道，该先拒绝你的法的打法，没想到真逆转胜。」莫天寒越说，脸上笑容便愈加盛开。
我怒视他，低声咆啸：「我现在非常确定你是藉夸我之名，行笑我之实。」
「才不呢，我是认真感谢你。」见我龇牙咧嘴，他稍微收敛脸上笑容，却依旧藏不住满眼笑意：「我已很久没感受到最初学习跆拳道的热情，甚至一度想放弃，是你让我重新找回跆拳道世界的单纯与快乐。」
小吃摊已准备打烊，店内灯光已熄灭一半。背对着光，莫天寒最後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每当莫天寒放轻声音说话，我的心脏就会不争气地漏跳一拍，像是现在这样。
我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