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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有光 第78节

 

有那么一瞬间,秦青卓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大脑深处突兀地响起尖锐的嗡鸣声,两只耳朵也开始齐齐耳鸣。

太阳穴处犹如有重锤在一下一下重击,敲得他神经突突直跳。

驾驶位上的季驰似乎也被吓懵了,一时没做出任何反应。

然后秦青卓看到江岌从摩托车上跨了下来,朝车子走了过来,试图拉开副驾驶的门。

但经历了高速行驶的车门仍是上锁的状态,他没能拉开,于是抬手敲了敲车窗。

秦青卓这才勉强回过神,四肢力气全无,连摸索着开车门锁的时候都觉得手臂沉重。

车门锁刚一打开,江岌就立刻拉开了车门。

“事情都说清楚了吧,”他探进身握住秦青卓的手,不带什么语气地说,“走,我送你回去。”

秦青卓被他拉着下了车,两条腿是软的,踩到地面的一瞬间几乎踉跄了一下。

他跟着江岌往前走了几步,浑浑噩噩,直到旁边一辆车呼啸着驶过才勉强回神。

一回过神,一股强烈的后怕便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

如果刚刚季驰晚几秒刹车……

如果刚刚稍稍出现一点差池……

秦青卓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用力挣开了江岌的手,抽出了自己的手。

察觉到秦青卓的动作,一直快步往前走的江岌也停住了,转过身看向他。

愤怒来得气势汹汹,比先前在车里更甚,秦青卓看着江岌:

“你疯了吗江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的命难道是捡来的吗?!”

方才变了调的声音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听上去是哑的。

秦青卓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也可以这么愤怒地在街边喊叫。

但现在他完全被愤怒和后怕笼罩住,只想把江岌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他看着江岌,胸口因情绪的冲击而上下起伏。

他等着江岌给出回答,江岌却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江岌的沉默是倔强的,同时也是带着怒气的。

他就那么看着秦青卓,像是在跟他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路边又有车呼啸着驶过,身后的车内,季驰也回过了神,推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朝两人走过来,脚步停在旁边没说话。

“走吧。”这场无声的对峙到底还是江岌先服了软,他再次抬手握住了秦青卓的手,这次语气放轻了一些,“我送你回去。”

秦青卓起先没动,只是站在原地那么看着他。

几秒之后,他才呼出一口气,偏过目光,由江岌拉着自己往前走。

江岌拉着秦青卓走到自己的摩托车旁,拿了头盔递给秦青卓。

秦青卓沉默地接过来,戴好了,系上了带子,然后跨坐到江岌身后。

车子启动,江岌微微躬身,朝后面侧过脸:“扶好了。”

等到秦青卓抬手扶住了他的腰,他才转动把手,目视前方将摩托车开上了路。

他开得挺快,一段距离后,他感觉到身后扶着自己腰的那两只手摸索着往前,抱住了自己。

紧接着,那两只胳膊收紧了,几乎是箍住了他的腰。

身体紧贴着,他忽然感觉到身后的秦青卓微微发着颤,像是在抖。

他在害怕吗?在担心自己吗?

刚刚装满了怒气的胸口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忽然泄了气,然后化成了一滩水。

酸涩的,掺着点苦,顺着心脏的跳动往四肢百骸流。

绷紧的下颌线条有一瞬的松动,江岌下意识降下了车速。

片刻后,他用一只手覆住了秦青卓的手,那手指冰凉,全无一丝温度。

“别怕,”江岌微微侧过脸,压在头盔下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我没事。”

余下的路江岌开得很慢,隔一会儿他就用手去握一下秦青卓的手。

他感觉到秦青卓的身体渐渐地不抖了,但那几根手指却始终都是冰凉的。

到了秦青卓的别墅门口,江岌停了下来。秦青卓仍是用两只胳膊环着他,没松手,也没有任何动作。

江岌也没动,就那么坐在车上,一只手攥紧了秦青卓的手指。

过了好一会儿,秦青卓才好像回过了神,上半身稍稍抬了起来:“到了?”

“嗯。”江岌说。

秦青卓这才松开了手,抬手摘了头盔,从摩托车上跨下来。

江岌把摩托车支起来,秦青卓则微低着头,快步走上别墅前的台阶,用指纹解了锁。

他拉开门走进去,跟在他身后的江岌也大步跟了上来。

秦青卓鞋也没换,灯也没开,就那么摸着黑,脚步匆匆地朝屋里走进去。

等到江岌关了门,摸索着开了大厅的顶灯,才看到秦青卓是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一关上,里面便传出了隐约的干呕声。

江岌愣了一下,朝卫生间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应答,干呕声间歇地响起,听来痛苦极了。

他试图打开门,但秦青卓在里面上了锁。

他不知道秦青卓此刻的难受到底是谁造成的,季驰吗,还是自己?亦或者他与季驰都是帮凶?

他脑中闪过秦青卓站在路边朝他吼的那几句,他从没见过秦青卓失控成这样。

哪怕几天前站在台上公然被观众质问时,秦青卓也能保持起码的体面。

听着门内传来的一阵阵干呕,江岌皱起眉闭了闭眼睛。

自责,却又不知所措。

卫生间内,秦青卓直起身,撑着洗手台,垂着头站了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最近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什么都没吐出来,但就是止不住地想干呕。

耳鸣和脑鸣仍在持续,比上次从台上下来还要难受一百倍。

刚刚坐在江岌身后,很长一段路,耳朵完全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除了四年前从演唱会退场后遭遇了车祸那次,还没有哪一次这么严重过。

心悸、头晕、想吐……那一瞬间的恐惧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退,反而变本加厉地发酵和膨胀,让他坐在江岌身后时,后怕到几乎全身都在抖。

缓了好一阵子,秦青卓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才直起身,朝卫生间门口走过去。

卫生间的门开了,江岌看到秦青卓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青卓湿了的发梢还滴着水,乌黑的,衬得面色愈发苍白。

秦青卓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上半身前倾,头低垂着,屈起的手肘压在大腿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揉着响得厉害的左耳。

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江岌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走过去递给秦青卓。

但秦青卓摇了摇头,没接。

江岌便把那杯水搁到了茶几上,半蹲到秦青卓的旁边。

他看着秦青卓低声问:“是耳朵不舒服么?”

秦青卓没说话。

江岌抬起手,把他揉着左耳的那只手拿开了,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替他揉着。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秦青卓仍旧没作声,十几秒之后,他忽然抬起手,握住了江岌替自己揉着耳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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