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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34节

 

南瓜饼和赵家

陈舍微从骡车上下来的时候, 正把陈砚墨和董氏堵在门口。

一场秋雨一场凉,幸好他多带了衣裳, 考完试搁城门边歇了一晚, 城门一开就往回赶了,颠得人都要散架了,脚步虚浮的回到家以为能看见可心人的, 结果先瞅见这俩家伙。

陈舍微脸垮下来,倒同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相符。

“七叔, 五婶, 你们二人怎么一块上我家来了?”

董氏冷哼道:“你那婆娘失心疯了!”

话音落地, 就见陈舍微脑袋一拧,转过来看着她,“豆吃多了?满嘴放屁!”

董氏迎面被盖了这么一句粗俗的, 心道,‘这夫妻俩都疯魔了!’

陈砚墨呵道:“就你对长辈这般如此言语不敬, 还妄想考功名?!”

“你也不听听她刚才说了什么?!”陈舍微还瞪着董氏。

陈砚墨顿了顿, 道:“方才谈氏确有过激言语。”

“过激言语?”陈舍微揣着手反问, 道:“你们干嘛了?”

听得董氏义正言辞的说自己好心要给陈绛裹脚,陈舍微就轻轻笑了一声, 道:“原是这样。”

董氏还以为他站自己这边呢, 几分得意还没漏出来,就听陈舍微道:“这是我的意思。”

瞧着陈砚墨和董氏面上表情挺可笑的,陈舍微道:“七叔五婶家业大, 都是忙人,不必为了小女裹足一事多烦扰, 我自有决断。”

说罢拂袖而去, 急急要去见谈栩然了。

方才谈栩然也是这般无礼, 扔下他们就回内院了!

董氏僵立一会,小脚有些站不住了,道:“就由得他们夫妻这样胡闹?”

“他们夫妻就一个女儿,难免娇宠些,先放一放,过年时叫大哥二哥同他们讲吧。”

不知不觉间,陈舍微竟同谈栩然夫妻一心了,陈砚墨好不容易平复心绪,用理智回话。

陈舍微才懒得理他们,甩着包袱快快乐乐的往家里去。

离家寥寥几日,却如隔三秋。

庭院里没人,干空的肉丝瓜在风中互相摩挲,发出如枯叶碾碎的脆响,像是秋的前奏。

台阶上斜斜摆着三个圆竹篾,盛着红、黄、绿三色豆,午后这院里一片金灿阳光时,这豆子应该晒得不错。

陈舍微出门时还只掐了豆荚下来,想着谈栩然同陈绛坐在檐下剥豆的情景,他不禁微笑起来。

谈栩然和陈绛回院里时,陈舍微正把豆子装坛里,等着明日再晒。

“阿爹!”

陈绛全然不知爹娘方才为她做了怎样的抗争,只欢欢喜喜的同吴燕子在厨房里做吃食,等着陈舍微回来好吃现成的。

园子里南瓜随着秋风染上金霜,削了皮,切了块,在蒸笼里软下来,和了糯米粉包了豆馅要炸南瓜饼的!

闽地南瓜种了好些年头了,南瓜原叫倭瓜的,家中人都跟着陈舍微改了口,叫南瓜了。

如今这南瓜的种是最老的蜜本南瓜,甜度口感同后世的南瓜种一比,就有点逊色了。

可它长得好,产量高,陈舍微老家可不种什么奶油南瓜、板栗南瓜的,就种这个。

一到了秋日里,黄皮泛青的纺锤形大南瓜就出现各家的屋檐下,吹干了表皮,金黄渐盛,浓缩了甜蜜,能一直放到冬天。

南瓜饼香甜软黏,红豆馅绵而不散,陈舍微扯开一个,糯皮依依不舍,近乎奶酪拉丝之感了。

赵先生算陈舍微半个老师,考完试回来,得看看他去。

他先拣了一碟甜口的南瓜饼,又做了一碟咸口的。

南瓜切成半指薄厚的片,裹了米浆和小葱放油锅里炸,炸成金黄色就好了。

谈栩然站在边上瞧他弄,“夫君这就要去赵家吗?”

陈舍微拿了片放凉的南瓜片喂她,“嗯,炸物放久就软了,不好吃。”

这南瓜片同南瓜饼又是浑然不同的滋味,外酥内软,咸甜交织,香极。

谈栩然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道:“恐会有冷待。”

陈舍微不解,道:“为甚?”

谈栩然错开眼,去看窗外檐下倒悬着的几个玉米,吴燕子抱着陈绛挂上去的。

“郭果儿巡田同赵家一块去的,两家的收成彼此都瞒不住,”谈栩然转眼又看陈舍微,淡声道:“人无我有,就是错处。”

陈舍微带着点不安往赵家去,迎门的小厮正在上灯呢,还是‘六少’‘六少’叫得热络。

庭院里,赵先生的外孙女正领着两个小弟弟玩呢,三人蹲在水坑边上,看雨后的青蛙‘吧嗒’蹦。

见着陈舍微来了,小女孩阿彤失落的看看他身后,道:“阿绛没来吗?我明儿就回去了,不过阿公讲了,年节里还叫我来住。”

虽是外孙女,不过亲家两口子走得早,祖辈就剩了赵先生这边,所以喊得亲热,不添那个膈应人的‘外’字。

“那可好了,等过年叫阿绛给你下帖子,请你来我家做客。”陈舍微对阿彤道。

他觉得俩女孩蛮有缘分,一个绛,一个彤,都是朱色。

赵先生的大儿媳苗氏从不跟外男多说话,见着陈舍微来了,略福一福,掩了半个身子在檐角下,清秀的面容被阴影一割,永远都是那副沉默而冷淡的样子。

不过听陈绛和谈栩然所言,苗氏与她们相处的很不错,想来是因陈舍微男子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她相公赵如耘是实打实的病秧子,可不像原身那般装模作样,夏日的时候偶尔能见他出来晃一面,坐在廊柱后头偷一点凉风,薄成一片纸,在风里抖动。

夏日里某天,陈舍微来时苗氏正端了药给赵如耘,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啜,不耐烦的蹙着眉,捱到他喝完,拿了碗就走了。

陈舍微从没见过赵先生的小儿子,隐晦听人提过一两句,说是年少气盛犯了事,怕被官府抓,所以逃走了。

赵先生从没提过,就当自己只有一儿一女,陈舍微也不会去问他。

闽地的秋来得晚,午后的日头还可叫人轻易冒汗。

可赵如耘已经藏在房里不出来了,陈舍微问起,苗氏简短又冷淡的说:“还不是那样,又没得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吃。”

赵先生分明听见苗氏这话,竟也没有什么不满,见到陈舍微就笑,道:“给我下酒添菜来了?”

陈舍微刚歇掉点提着的劲,就见师母钱氏走了过来,鼻子里‘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搁下一碟虾皮拌芫荽。

“喝喝!年关不知怎么过,还喝!”

赵先生作出生气之势,呵道:“你个妇道人家,一点风吹草动咋咋呼呼,丰年歉年常有事!咱们这样的人家都过不下去了,外头岂不是要饿殍满街?”

虽说许多事情不必说破,可不说破又恐对方心里添了嫌隙。

“先生,我……

赵先生一抬手,话说给他听,却是对着钱氏。

“我晓得,你又没瞒我,可烟叶价贵,这种驱虫之法我可消耗不起。”

钱氏原坐在团凳上,闻言站起身走过来,赵先生又堵她,“怎的?你想说反正舍微也种了烟叶,不妨平进平出的卖我们些?”

钱氏耷拉着嘴角瞪赵先生,不妨碍他继续道:“可知他的烟叶是上好货色,卖与咱们驱虫是多大的亏损?又可知他同王吉签了契子,卖了咱们是要吃官司的!?”

钱氏涨红了一张老脸,滑稽有趣,眉宇间竟有一丝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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