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天玩的太累,一夜无梦,第二日清醒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将手往被窝里一探,冰凉一片。
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自己睡到了什么时辰。
正在屋里洗漱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是照顾白画梨的小厮念秋。
他端了清粥小菜,垂着眼将饭食放到桌子上就要退出去。
“你们家公子呢?”我赶忙吐了漱口的盐水,念秋下意识抬头看我一眼,意识到这样不好又低头恭敬道:“公子在楼下等着小姐呢。”
看来我真的睡了太久了。
匆匆吃完早饭,头发不知道怎么梳也就散着下了楼。
还未到饭点,店里的人还不是很多,我一眼就看见白画梨坐在楼下,手中还是昨天他看的书,念秋规矩站在他身边,不时添添茶水。
经过昨夜的事情,我对白画梨也有了一丝防备,打算这些日子还是收起自己自来熟的脾性,认真观察再说。
“对不起,我起迟了。”出于礼貌道歉,白画梨听见我的声音这才放下书,喝了口茶站起身,也不多说什么:“既然醒了就走吧。”
语气中同样带着疏离,和昨晚判若两人。
我瞥了眼桌上的茶,又看看周围客人的杯子,心下带了疑惑,但见白画梨急着走的样子,也没敢多问。
坐上马车,两人空间让空气有点凝滞,说不出来的压抑。
因为月信,小腹一直酸酸疼疼的,心下打定了不和他多说的主意,找了个姿势坐好之后就阖眼休息。
耳边是车轱辘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不时传来白画梨翻书的声音,竟让刚刚睡醒的我又萌生了困意。
“今早祀柸派了人过来。”淡淡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正是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这声,反射性发出了个鼻音表示疑问,白画梨接着说:“他说,你要是一月后回不去倾城坊,就带人踏平我白府。”
还混混沌沌的脑子被这句一炸,我瞬间睁了眼:“啥?”
对方知道我是听见了,也不回复,给我反应时间。
“呵呵呵那我回去便是”干笑两声,白画梨点点头又认真看书,倒像是默认了同意退婚一样。
可一想到祀柸,眉头不自觉皱起来,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怕我就这样和白画梨成婚了?
他有什么好害怕的。努努嘴,我就是回去,也是为了殇止珮扇沫涩许陌君,才不会为了他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画梨再没说过一句话,好在马车行的不久就停下了,念秋来拉车帘,说是快中午了先在一家旅店用饭,路上沿途等到晚上才会有另一家。
想是因为和下一家旅店相隔过远,倒是有不少人选择在这里歇脚,我们到的时候饭点刚过,但店里还是座无虚席。
我一见这么多人,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白画梨的表情也不太高兴,看样子是都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这边念秋已经找了一桌还有空位的,和当桌的人打完招呼来询问白画梨的意见。
也是出门在外没有办法,他点点头,就领着我往那桌过去。
我在人多的环境里总会低头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也就没注意到底是和哪些人一桌,等落座了才发现,居然是昨晚在旅店里看见的那伙人。
只见昨夜的护卫大哥和那个貌美女子,与白画梨面容相似的受伤男子倒是不在。
想想也是,他受伤了定是在屋里用餐。
心下有些失落,白画梨说了声叨扰就和我落座,念秋与车夫找了别的空座用餐去了。
那个护卫与昨天一样一身黑衣,佩戴的长剑被他摆在桌边,我鲜少见这种冷兵器,只在许陌君那儿看过两回,他还从不让我摸。
这下倒好,好奇心又是在受伤男子那儿,又是在这把剑上,直勾勾的盯着剑身,明眼人都看出来我到底打的什么心思了。
一桌人见我这模样,白画梨倒是心下觉得丢脸的很,单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我家夫人没怎么见过长剑,见笑了。”
说完便瞪我一眼,我这才回过神来,臊的血压直冲脑门,脸又红了。
那女子今日穿了身藕粉衣裙,衬得气色很好,但还是能看得出眼下深深的青影,想是昨夜因为那个受伤男子忙了许久。
她微微一笑,说道:“不行走江湖的人确是少见兵器,夫人倒是和寻常女子不同。”
“要是喜欢,在下这把剑送给夫人也无妨。”
那护卫一直冷冷淡淡的样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别说是我,连女子都一惊,不等我说话,护卫便单手将那把剑递到我面前:“有点重,夫人小心。”
我傻愣愣接过,冰冷的剑鞘触到手心,沉甸甸的重量将我双手往下一压,差点没接住。
那女子一脸不解和惊奇,似是护卫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这?”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真的给我了?”
白画梨一脸你走了狗屎运的表情,护卫见我接下剑,居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冲我微笑点头:“送给夫人了,夫人千万小心保管。”
我当是别人随身多年的心爱之物,自然认真答应会好好收藏。
“说不上收藏,夫人总有一天会明白它的用处。”护卫解了剑柄上镶着块玉的剑穗,“等这把剑的主人找到夫人的时候,夫人便自会知晓今日之事。”
白画梨听到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怎么追问护卫也不多说了,我根本没多想这些会和自己有多少关联,还美滋滋的觉得白得了把剑,颇有小说里大侠赠剑的自豪感。
直至吃完饭也没从两人口中打听出来他们的姓名,我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与我有缘才会赠剑,根本不知道给自己揽了多大的麻烦。
“我们还急着赶路,就先就此别过了。”
我听他们聊了许多江湖传闻,心下有些不舍,可也不好缠着别人不放,就推说和白画梨也有事在身,但并不急,等会儿再走。
两人点头转身离开,女子上了楼,护卫去马厩牵马。
我摸着新得的剑,不敢在旅店打开看剑身,因为饭桌上聊得多倒是没怎么吃,这会儿又开始添饭。
“你这么能吃?”白画梨黑了脸,他从一开始别人赠剑就对这小妮子有点意见,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心里还美滋滋的,真是在倾城坊待傻了。
我白了他一眼,他倒是吃饱了,环顾了下四周,刚好看见女子扶着受伤男子下楼。
他面前摆了个白玉方糕,我便推他让他递过来,叫了几声也不见反应,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虽然昨夜已经看见过一次那张和白画梨一样的脸,现在心下仍是震撼,泛起酸涩不明的感觉。
“怎么,看见大美女已经心有所属,失落了?”我站起身自己夹了块方糕,打趣道。
他骤然回过神来,猛地回头紧盯着我。
我含了一半的方糕在口里,被他一看嚼都不敢嚼。
男子眼中星光点点,竟是盈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