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寐也有张开手希望父母能抱抱他的小时候,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郑萍和林元君给予他的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他们总是在恩爱和争吵中,将林寐当做棋子和工具一样使用。
于是林寐早就停止朝外期望,他在心外垒砌高墙,高墙内耸立着巨大的冰雕。郑萍和林元君的恩怨拉扯再也无法拉着他共享痛苦。
“这不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元宵节,不必可怜我,”林寐在黑暗中轻笑了声,“但能让你多了解我一点,我也挺开心的。”
林寐说完,眼睛被人戳了下。
“……”
“不好意思,”陶楂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我想摸摸看你有没有哭。”
“没有哭哎。”陶楂意外道。
陶楂把手缩了回去,过了半天,林寐感觉到身边躺着的人在慢慢朝自己这边挪。
陶楂没想很多,他只是觉得林寐也没自己以为得那么完美无缺那么厉害。他小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在家,但那是因为陶大行和向莹没有办法,林寐的情况却不是这样的。
林寐这么优秀,为什么郑萍和林元君不爱他呢?陶楂百思不得其解。
等陶楂终于挪到了距离林寐的最近处,才成功把手臂搭上林寐的身体,他搂了搂林寐,说道:“林寐,我抱抱你吧。”
陶楂只是出于怜爱,就像对鹦鹉巷那几只流浪猫一样,轻轻搂了林寐一下,纯情得不带任何目的,像是搂一片叶子一棵树。
过了几秒钟,并不漫长,陶楂打算回撤。
他手可能是碰到了林寐的衣衫,对方忽然有了动作,陶楂的手腕在瞬间被握住,在陶楂还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想要挣扎坐起来时,林寐拧着他的手腕,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陶楂躺在里侧,逃都没地方逃,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林寐朝自己一寸一分地靠近。
少年把脑袋使劲儿往枕头里压,但那股侵袭人的柠檬味仍是势不可挡地越靠越近。
陶楂不得其法,磕磕巴巴的开口,“你…我你还不是我男朋友,你不能亲我。”
他太青涩,羞得脖子都红了,浑身直打颤。
“我也只是想抱抱你。”林寐果断把脸埋进陶楂的颈窝。
陶楂不敢动了。
可林寐一直抱着自己,双方的体温,再加上屋子里的暖气,陶楂后背和额头逐渐开始冒汗,他忍不住想要换个凉快一点的姿势。
林寐另一只手掌圈起陶楂的后颈,陶楂的动作直接定格住。
陶楂没听见林寐说话,但他意外地理解了林寐想要表达什么,林寐让自己别动,再动,就不是抱一抱这么简单了。
陶楂咬着腮帮子,身体一动不动,他想,他讨厌林寐。
翌日闹铃响,陶楂被吵醒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拉起被子盖住头往最暖和的地方钻,他又拱又钻,早就忘了旁边还躺着个人,直到腰被搂住。
!
他是在往林寐怀里钻?他怎么感觉自己这个行为骚骚的?
他把自己缩起来,装作还没睡醒。
结果林寐先动了,林寐下了床之后,掖紧了被子。
陶楂蒙在被子里,偷偷掀开一点,想看看林寐走没走。
被子刚掀开一条缝,外面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抓住被子,彻底给掀开了来。
“……”
一时间,大眼对小眼,没了被子作为保护伞的陶楂还缩成一团,他像一只受惊的鸟一样在床上跳起来,“你做什么?”
“起床了。”林寐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外面天还是蒙蒙亮,密密匝匝的房子被还没散去的雾给括着,像一幅色调深沉的油画。
陶楂觉得林寐这一系列动作搞得好像自己才是客人似的。
“这是我的房间。”
听见他的强调,林寐转身,两人眼神在半空中直直地撞上。
陶楂没能在大清早看见林寐变成一个油光满面的丑八怪,心里除了有隐隐的失望以外,还有零星对自己不错眼光的赞许。他可不喜欢丑八怪。
他的心思天南地北四处飞,全然没注意自己那顶不知道何时悄然支起的小帐篷,到他发现林寐眼神变得不太对时,他才涨红着一张脸,咕咕叨叨“看什么看没上过生物课吗”,企图用被子把它遮起来埋起来。
林寐朝陶楂走近。
陶楂惶惑地看着林寐。
林寐将陶楂逼直床与墙壁的夹角。
“我…不…”
男生的肩阔,平时看着还好,正处在一个空间里,陶楂看起来犹如一只幼鸟般可怜兮兮的。
“我帮你。”林寐的手轻而易举就穿过被子握住了陶楂的,陶楂背靠着发暖的墙壁,喉咙里只来得及憋出一声余音悠长的“呃”,便将脸埋进林寐的颈窝,再也不肯发出丁点声音。
身后的闹钟早就叫过了一遍,隔了十五分钟后,它开始叽叽呱呱叫第二遍。
陶楂怕自己上学迟到,他设置了好几个时间,现在是第二个。距离上学时间还早。
陶楂在林寐的逼弄下被迫仰起头,他视线越过林寐的肩,看见外面的天在逐渐亮了,带着冷意的日光一束束穿透白茫茫的云层,云层退却时,一层一层拧起来。
看见陶楂把自己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林寐蹙眉,带着淡淡腥气的手指直接塞入了他的口中,“别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