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烦林寐,烦得很,烦得搬到了一楼。
现在又悄悄挪回了二楼,至于为什么,陶楂不想知道,也没打算质问自己。
陶大行跑完车回来,照常想去看看儿子在干嘛,一推房间门,房间里都空了。
要不是陶楂还在客厅里穿来穿去,陶大行几乎以为家里被打劫了。
“你这是……你房间里的东西呢?”
陶楂端着杯水,“我回二楼住了,一楼湿气太重。”
陶大行:“都住这么好几年了,你说湿气重?”
陶楂不说话,陶大行进老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背着手,“那书架,还有书桌,你怎么搬上去的?”
“我自己慢慢挪的。”不然怎么搬了一整天呢。陶楂不想让陶大行帮忙,那些书那些玩具,他看见了可能都会问一遍。虽然不管给什么理由陶大行都会相信,但陶楂懒得去编,也不想在陶大行跑了一整天车之后在家也没法休息。他自己就能做。
“行吧,行吧,”陶大行转悠出去,“去二楼也好,二楼光线好,早跟你说了不要住一楼,你犟……”
二楼原来的房间一直给陶楂留着,面积是一楼房间的两倍,在楼下房间本来还觉得拥挤狭小,到了二楼立即就宽敞了。
与林寐那房间不同的是,陶楂二楼的房间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阳台。阳台很小,可能最多容纳两个成年人站在上面,栏杆已经有些生锈,右下角一盆绿萝被向莹照顾得很好,翠绿茂盛。
给绿萝浇完水以后,陶楂推着书桌满屋子找合适的位置,几乎每个地方每个角落每个方向都被他给试了一遍,闹得陶大行在楼下烦不胜烦,站在院子里让他安静点。
陶楂在找一个自己能看见林寐,林寐也能看见自己,但自己想让林寐看不见自己林寐就看不见,但自己还是能看见林寐的位置。
结果是,找不到。
到了晚上。
隔壁摆了几座烟花噼里啪啦地往天上放,头顶整片天际变得五颜六色,黑幕被分割成色块朝四面八方泄落。
陶楂坐在阳台举着手机拍视频,头顶烟花炸个不停,他把视频发给了宁鑫和林寐,还不忘补上一句:群发的。
宁鑫没有立刻回,倒是林寐先回了。
林寐也回了一段视频,视频前几秒有些乱晃,晃到了让陶楂觉得有些眼熟的窄巷子和几盏路灯,手机里接着传出一声烟花炸开的声音,但本来黑漆漆的视频里,因为烟花的出现,举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的少年被照亮。
陶楂一愣,这拍的不是烟花,是自己吧?虽然手机里确实有跟自己周围一样的声音……
循着视频里提供的角度,陶楂朝自己的左下方看过去,林寐站在不远处。
男生单肩挂着书包,见自己被看见了,朝陶楂扬起一抹淡而柔和的笑容。
同一世界同一时间里,陶楂眼里的风景是烟花,林寐眼里的风景却是陶楂。
陶楂匆忙往房间里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外面烟花还在噼噼啪啪地放,明明是在往天上放,炸响也是在天上炸响。但陶楂却总感觉,那烟花是在自己心里炸开的。他坐着,眼前都是五光十色的。
林寐回了家,他做完两套试卷,靠在椅子上休息。
朋友圈里是郑萍和林元君的新动态,两人在海边拍了好看的照片,海水、蓝天、颜色漂亮的水果…
林寐点了赞,退出去,往下拉刷新聊天列表。郑萍和林元君都在的那个家人小群里无半点动静。
“叮”
[陶楂:我妈妈让我叫你过来吃汤圆。]
此刻,向莹举着一把大勺子,她伸长脖子,看着陶楂的屏幕,“明明是你让我叫他,怎么要说是我让你喊的?”
陶楂看着那一锅浮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汤圆,随口一编,“我怕我叫他,他不来,妈妈你到时候别说是我喊的他。”
见手机上迟迟没有回复,陶楂憋不住了。
[陶楂:你来不来啊?]
他的消息刚发送成功,外头就响起敲门声,陶楂知道肯定是林寐来了,他撇撇嘴,觉得林寐还是馋汤圆的。
向莹推了陶楂一下,“快把汤圆端出去,记得拿勺子啊。”
陶楂给每个碗里放了一只勺子,他怕烫,一次只端一碗,正出去,撞上往里进的林寐,热气腾腾的白雾挡在两人中间,林寐垂眼,“要不要帮忙?”
陶楂心跳得快要爆炸,他胡乱点了下头,“要……要的。”
…
陶家饭桌上很少出现别人,鹦鹉巷都是各过各的日子,各吃各的饭。
向莹看看闷声不说话的陶楂,又看看神态自若的林寐,她柔声说:“我做了不少,不够还有。”
陶大行比较直接,“你俩不是关系挺好吗?怎么也不说话?”
陶楂差点脱口而出“我没有跟他关系好”。他只是把脸憋红了。
他拿着勺子,悄悄用手指装作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脸,比汤圆还要烫,怕被注意到,陶楂自己提前找好了借口,“好烫……”
“你慢点吃啊。”向莹以为陶楂是吃汤圆被烫到了,把桌子上的水推给他,“吃那么急做什么…”
她确定陶楂没被烫伤后,才扭头看向林寐,“你爸妈出去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不过这两年他们也难得放松一次,要不是因为高考,你也能跟着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