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只猫(已修)
盛鸣尘偏头看了傅时秋一眼。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有些昏暗,傅时秋陷在阴影里,呆呆地盯着电视墙底下的吊兰出神。
落寞担忧的模样令盛鸣尘几不可察地抖了下耳朵,以至于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但合理的念头。
但傅时秋只是在回忆盛鸣尘失踪前的状态。
他把上午发生的事在脑海里捋了一遍,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硬要说的话,诱导朱小雨叫爸爸、以及莫名对朱龚敌意很大两件事稍微有些反常。
傅时秋凝眉沉思片刻,心里倏地咯噔了一声。
印象中,盛鸣尘似乎非常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让朱小雨这个邻居的孩子叫他爸爸了。
而亲眼看见朱小雨叫朱龚爸爸、和朱龚亲昵的盛鸣尘心情应该很糟,毕竟这直接打碎了他赛博当爸的幻想。
所以盛鸣尘为什么对朱龚产生敌意,答案显而易见。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干什么?
当然是发疯。
捋清事情经过,傅时秋突然有些愧疚。
如果他不带朱小雨来别墅,盛鸣尘就不会萌生赛博当爸的念头,也就不会被朱龚打破赛博幻想,更不会一声不吭离家出走。
惨,太惨了,好惨一alpha。
傅时秋幽幽叹了口气,懊恼道:“罪过罪过,得想个法子弥补盛鸣尘受伤的心灵。”
这话落入盛鸣尘耳朵里,又是一道平地惊雷。
原来傅时秋知道十年前的不告而别于他而言是一种伤害。
一瞬间,重逢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眼前走依次闪过——穿衣服讨好他、疯狂想让自己日/他、对猫形本体的他爱不释手……
以及此时此刻,对他的失踪忧心忡忡。
傅时秋……果然很爱他。
至于结婚的原因,盛鸣尘扬起尾巴,当初在西餐厅重逢的时候,傅时秋那套“相爱三年、育有一子”的说辞,恐怕只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是很了解傅时秋的,心口不一、隐忍克制,讨厌表达自我。
现在,既然傅时秋已然认识到当年不告而别的错误,他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破镜重圆罢了。
想到这里,盛鸣尘没忍住翘起唇角,不由得坐直了些。
正苦心思索的傅时秋就看见他的猫忽然振奋起来,脑袋高昂坐姿端正,漂亮的大尾巴雄赳赳地立在身后,好似一头打了胜仗的小狮子。
他诧异地笑了声,胡乱揉了揉布偶猫的圆脑瓜。
盛鸣尘轻飘飘地掠了眼他不礼貌的人类伴侣,并决定大度地原谅他。
卜作仁的电话在十分钟后打进来,接通后卜作仁表示了抱歉,傅时秋毫不意外,故意离家疗伤的alpha压根不可能会让别人知道他在哪里。
礼貌道谢后,傅时秋就挂了电话。
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明天还要改方案,傅时秋打了个哈欠,抱着他的猫上楼睡觉。
入睡前,他像大多数猫奴那样强行把布偶猫搂在怀里当抱枕。
盛鸣尘本想挣扎,但想到现在他和傅时秋的关系,他不大自在地抖抖尾巴,别扭地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傅时秋被闹钟吵醒,他闭着眼睛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傅时秋睁开眼睛,先看见一颗浅金色的脑袋,视线往下,是一条肤色冷白的男人手臂。
对方握着他的右手腕,霸道且蛮横地搂着他,宛若情侣一般,亲密地纠缠在一起。
傅时秋呼吸一窒,放轻呼吸,小心地拨开男人脸上的发丝。
盛鸣尘英挺优越的五官猝不及防撞进他眼里。
傅时秋呆住。
我操。
他昨晚,不是,和猫,一起,睡的吗?
为什么,会和盛鸣尘,搂在一起?!
而且,他的猫哪去了!!!
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有那么一瞬间,傅时秋怀疑自己没睡醒,于是他闭上眼睛,默念三遍“佛祖保佑”,睁开眼睛,盛鸣尘无意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额头。
救命!
傅时秋裂开,瞬间清醒过来。
就现在,他想去知乎投稿——急急急!离家出走的老公突然和我躺在一张床上,我是不是遇见脏东西了?!
盛鸣尘的半张脸还埋在他的颈窝里,湿热的呼吸打在颈侧,又痒又麻。
傅时秋呆滞两秒,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把盛鸣尘的手臂抬起,轻轻地搭回他自己身上。
然而,可能是被这动静吵到,下一秒,盛鸣尘的眼睫动了动,慢慢地睁了眼。
傅时秋顿时僵住。
四目相对。
盛鸣尘神色看着不太清醒,他似乎没觉察到任何不妥,重新闭起眼睛,极为自然地伸手将傅时秋扯进怀里。
“再睡会儿。”
低沉的嗓音带着晨醒的沙哑,傅时秋耳根一麻,下意识顺从地躺回去。
行吧,姑且算他半夜睡太死不知道盛鸣尘偷偷爬床。
再说领过证的,睡一起合理合法。
这样想着,傅时秋压下心里的异样,心安理得地调整了下姿势,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刚闭上眼睛,盛鸣尘却猛然睁开了眼。
看清两人的姿势,盛鸣尘心中讶然,他竟然就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