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稍微安静了一会,被叫做杨哥的人冷哼了一声:“老子告诉你,陈家大儿子是个同性恋,全家就眼巴巴地指望着那小子给他们传宗接代。我们拿了钱就跑还有活路,你要把他给弄死了,那些人能放过我们?老子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你以为我会想打陈家的主意?”
“是啊刘哥,”另一个人说,“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倒是那个明星,你们看怎么办比较好?”
“先放那扔着,”那人说,“他不是陈羽公司里的吗?跟那边要双份的钱让他们赎。这两个人质,拿到钱之前谁他妈都不许动!”
外面又没了声音,那个打了陈墨的“刘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杜叶青心里慢慢有了数,劫匪估计就只有三个人,本来是要绑陈墨,他完全是个意外,被顺手一起给绑了过来。他苦笑了一下,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一个一米八以上、蒙着脸的男人目光凶狠地站在门前,旁边站着一个要瘦小很多、手里握着匕首的人。高个男人做了一个手势,矮个很快走过来,提着陈墨翻了个身,看了看他的伤口,道:“杨哥,发着烧呢。”正是之前说话的那个。
高个男人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粗声粗气地说:“喂他点水。”
矮个蹬蹬瞪地去拿水,杜叶青忍不住道:“有青霉素吗?他要是伤口感染,烧个一天人恐怕就不行了。”
高个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闭嘴。”抓着手里的棍子转身就往外面走,听动静似乎和那个“刘哥”要打起来,那个矮个慌忙在一边劝架。杜叶青心道这绑匪也太他妈蠢了,有点火冒三丈地让陈墨重新靠在自己身上,尝试用破水管上面的凸起割绳子。过了一会,那个矮个又回来喂了陈墨一点水,给他们丢了两个干巴巴的面包,什么都没说,碰地一声把门上了锁。
杜叶青把面包夹在膝盖里,用嘴扯开了油腻腻的包装:“吃点东西吗?会暖和一点。你失血太多了。”
陈墨难受地微微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应该是下意识依赖地蹭了蹭杜叶青的肩膀。杜叶青微微一愣,转头看见陈墨虚弱的脸,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算起来,他差不多比自己小了八九岁。如果自己有个弟弟,也许也和他差不多大。
杜叶青的语气柔和下来,碰了碰他的额头,用半哄的语气道:“我们绝对不会死在这里。吃点东西,恩?”
陈墨似乎是烧迷糊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杜叶青干脆用嘴咬下一口面包凑到他的嘴边,他下意识地张嘴把面包吃了下去。
杜叶青又开始喂第二口、第三口。陈墨的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会,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乖得过分,喂一口吃一口,慢慢把大半个面包都吃了下去。杜叶青不再喂了,用脚勾到了那瓶矮个男人留下的矿泉水,咬开瓶盖,问他:“喝一点?”
陈墨点点头,目光还落在他的脸上,沙哑地说:“谢谢。”然后微微弯下腰来想要碰到水瓶,这个动作似乎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杜叶青看到他冷汗都疼下来了,硬是忍着一声都没吭。
“别动了,”杜叶青皱起眉,“我喂你吧,不介意?”
陈墨微微喘着气,目光落在了他淡色的嘴唇上,安静了几秒,低声道:“会传染给你的。”
杜叶青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说着自己弯腰含了一口水,小心地渡到了陈墨的嘴里。他这个动作倒是练很熟练,一滴水都没有浪费,也没有呛到人。喂了几口水之后,陈墨靠着他的肩膀慢慢安静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杜叶青动作很轻地自己吃掉了另外一个面包,呼了一口气,开始专注地割手上的绳索。
天已经黑了,算起来他们被绑过来差不多接近二十四小时。外面非常的安静,雨停了,偶尔能听到虫鸣的声音,不远处还隐隐传来了水流的声音。月光很淡,从那个破烂的窗户里面照进来,勉强让眼睛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杜叶青一边无声地割绳子一边听着外面流水的声音,他们不可能离j市太远,但这里完全没有人声,很可能在j区的郊区,靠近护城河源头的地方。房间窗户的位置也不是很高,如果他今天晚上能够把绳子弄开的话,乘着他们睡熟……
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杜叶青有点撑不住了。这里太冷了,冬夜的寒风呼呼地灌进来,冻得他四肢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整个人难受地靠在水管上,试了试陈墨的体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度似乎稍稍退了一点。
杜叶青又坚持了一会,不知不觉也昏睡了过去。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睡过的最难受的一觉,也不知道睡得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有开门的声音,让他猛地从睡梦里面惊醒过来。他浑身酸痛地动了动,半眯着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把门上了锁,手里拿着什么黑色的东西,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天还没有亮,月光恰好转到这一边,杜叶青微微睁大眼,看清了那个黑色的东西——
竟然是一把枪。
意外
月光打在了男人的脸上,他没有蒙面,戴着眼镜,五官文静,和之前的“杨哥”截然不同,乍一看跟写字楼里的白领没什么两样。他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浑身发着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兴奋,目光透过镜片紧紧地盯着陈墨,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陈羽的宝贝弟弟有一天也会落在我手里……哈!真是苍天有眼,你们这群人不是总是高高在上吗?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不是一样的要跟狗一样向我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