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
对方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害羞地低了头道:“真好……若我身体康健,实在也想像江姑娘与灵姑娘这般做个侠女,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可惜……这辈子是不能了。”
她说着又咳嗽起来,心疼得月染衣忙在塌边蹲下了身子替她轻轻拍着心口:“小姐,要不还是先歇一歇吧。”
若青锦本有些不情愿,看了看江灵殊与灵衍,又看看月染衣,兴许是被她眸中的关切打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另外两人歉疚地笑笑,便由着月染衣扶着自己躺下,合了眼。
安顿好若青锦之后,月染衣总算是松了口气,走至二人面前,平静开口道:“还请两位至外间说话。”
“好。”灵衍牵着江灵殊,跟在她身后向外走去。
这三个人中,月染衣镇定自若,灵衍浅笑盈盈,唯有江灵殊心内惴惴不安,隻觉得山雨欲来,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与灵衍相握的手也不由用了些力。
灵衍察觉,侧首对她一笑——先前总是她安抚她,如今轮到对方紧张,自己自然要反过来宽慰她。
三人刚刚坐定,月染衣便开门见山道:“方才的事情,多谢两位不曾戳穿。”
“无妨,应该的,”灵衍不在意地笑笑,“只是若月姐姐不介意,可否将其中缘由告知一二?”
“是,此事本不该瞒着你们……”月染衣垂首抹了抹泪道,“小姐一直病在这里,久不见外人,因而你们两个来了之后便极是高兴,可是……她的病须得好好休息才行,若所用精力太过……便会加重……所以,所以我才会撒了那样的谎……”
江灵殊恍然地点点头,灵衍却是不信。
这话分明是现编出来的,所以她才会说得这样慢,生怕自己错了一个字。且先前她即便为若青锦担心,也不曾将情绪表现得这般外露。如此低泣拭泪,简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因怕旁人不信而演得太过刻意,反倒尽显疏漏。
只是眼下倒也不必即刻拆台,且再看看她要做些什么。
“对了,两位不来,我也是要去送一趟东西的。”月染衣说着起身走进内室,不多时端着个小盅走了出来,正是她们先前在内室看到的那一个。
“这盅里是莲子百合炖燕窝,是小姐素日常用的滋补之物,今日炖煮得多了些,便想送去给二位品尝,横竖这也不是什么药,常人喝了也极有好处。”
她揭开盅盖,里头的燕窝看起来剔透润泽,透着甜丝丝的气息。
真相
“多谢月姐姐——”
“唉……”
江灵殊的谢意还未完全说出口, 灵衍便已以一声长长的叹息打断了她,引得两人皆向她望去。
终于还是来了。她兀自心道。
也不再犹疑,她腾地站起, 伸手举了那小盅递到月染衣面前:“月姐姐服侍若小姐尽心竭力,日夜辛勤, 你才是最该喝这燕窝羹的人。”
江灵殊被她这番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而月染衣与她灼灼对视许久, 忽地认输般释然一笑。
下一秒, 她却将手一扬, 便见一把短剑自她袖中“倏”地飞了出来。
月染衣反手握住那把短剑,直直向灵衍劈过来, 江灵殊愕然,立刻从侧旁想要以掌拦住, 可碍于地方有限,中间还隔着个圆桌,到底施展不开。
好在灵衍也是眼疾手快,将手中的小盅以内力轻轻一推,正击在那短剑上, 盅碎羹洒, 短剑亦偏离了几许,自她耳畔擦过,割断了一缕鬓发。
“你果然会些武功。”灵衍冷冷地道,“可惜与这燕窝羹一样, 都还差些火候。”
对方攻势太急, 空漏却也极大, 看起来并不那么精熟,她微微侧身一闪便躲了月染衣的袭招, 紧接着一掌拍在她的右臂上,另一隻手拂过腰间带出短匕,转瞬间便已将其製服,手中利刃随即架在了她的脖颈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灵殊到现在仍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灵衍为何要那样挑衅,更不明白月染衣为何会突然出手。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个清楚。”灵衍冷笑一声,却不想那匕首格外锋利,又贴得太紧了些,月染衣颈间的绢带因而断裂,滑落在地。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却因此惊呼一声,未被束缚的另一隻手急急向上伸去,想要掩住脖间。
如此过激之举,反让江灵殊与灵衍向那里看去——
她的喉间,有个本不该属于女子的凸起。
这一眼,让江灵殊与灵衍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月染衣瞧着她们的神色,知道她们都已看见,一声悲泣,便要往刀口撞去,灵衍急忙抽手,却仍是在她颊上留了一道血痕。
“你……竟是男子……?”江灵殊问声颤颤,犹置身重重震惊之中,不能平静。
“不是……不是的!”月染衣拚命摇着头,身子终于支撑不住,跪伏在地上,状若崩溃地大哭大笑起来。
灵衍本有许多话要质问她,可突然发生这等意料之外的事,她一时噎住,竟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眼前的这一幕荒谬而又可笑,地上的人即便已行迹疯魔,看起来却仍是美得惊心动魄,更是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男子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