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江灵殊无话可说,半晌才道,“罢了,不说这些,衍儿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练痴了,你去将她叫回来吧。”
阿夏刚刚应下,殿门便被推开。灵衍笑盈盈地走进来,将刀搁在架上道:“师姐,我回来了,练了一下午,好饿啊。”
江灵殊点头示意阿夏去传饭,拉了她的手道:“累了吧?快坐下歇歇,你也是,本来也该好好养两日精神的再去修习的。”
“衍儿是心里着急,”灵衍坐在床边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恳切,“我希望有一天,能护着师姐你,而不是一味在后头靠着你。今日去,本来也没什么收获,谁知却遇上了苏师叔,倒得了她一番指点,自觉助益良多。”
“哦?那也算可巧了,苏师叔向来不怎么出明霞殿的。”江灵殊若有所思,“总之,她最是个温柔好性子的,想必你会喜欢同她说话。”
“是,就像师姐一样。”灵衍垂眸低声道。
方才她走至门口,听见阿夏大声说什么“白公子”,便站着听了几句,才知江灵殊原来已与人定有婚约,心中不知为何陡然一沉。幸而,听起来对方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件事,甚至还明言了更愿意与自己待在一起……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觉着难受。
她不明白自己心内的失落究竟从何而来,隻当是不愿江灵殊离开她的身边。于是暗暗安慰自己——对方总是要当宫主的,到时候两人自可长长久久地相伴。
要真能如此便好了……灵衍出神地想。刚刚听见的对话仍旧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带出无限怅惘。
不对,白夜山庄,白夜山庄!她方才便觉得这地方的名字熟悉得很,只是因一时伤感未曾细想,现在终于回忆起来,不由皱眉攥紧了拳,浮沉往事滚滚翻涌,几乎要破膛而出。
江灵殊见她神色不对,忙握住她的手道:“可是又难受了?”
灵衍知道自己失态,赶忙摇了摇头,虽心中仍难以平静,也隻得想了个由头道:“我是在发愁呢,年后不久,师姐你的生日便要到了,可如今下不得山,也不知要从哪寻些新奇物件赠与师姐才好。”
“原来是为这个,”江灵殊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的生辰,大为感动道,“你实在不必担心,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就好。”灵衍蒙混过关,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依旧为刚才的发现震惊难平。好在二人随意聊了几句之后,阿夏便提了食盒回来。她于是将千思万绪一齐暂压下去,留待独自一人时再行细想。
江灵殊亦在为比武大会的事情忧心,她就算好的再快,也难在两日后便复原如初,发挥全然的实力,万一败下阵来,实在丢凤祈宫的脸。况且那种场合下,就算明说自己病了,在旁人看来也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得沉沉闷闷,偶然眼神交汇,也隻勉强一笑。彼此并不明白对方究竟因何事如此烦扰,亦不肯说出自己的思虑,隻好都故作无事。阿夏见状也不敢多言,匆匆收拾了东西退下。
“师姐,那我,先回殿里了。”灵衍取了墨染,轻声对江灵殊道。
“嗯。”江灵殊笑着点点头,笑容在对方离去后便消失不见。
她已想好,横竖自己就算拚尽一切也是要赢的,身体如何且先不必管,大不了事后再好好休养便是。存了这么份全力一搏的心思,江灵殊叹了口气,躺回到榻上暗暗运气以顺经脉。
灵衍走出主殿,头一件引入眼帘的便是花圃中那株红梅与紧紧依偎其侧的翠竹,心中一动,不由驻足原地望了许久,又向前走去,站在跟前痴痴看着。
微风拂过,翠竹轻曳,绿叶抚过红梅花苞,如耳鬓厮磨,似低头轻语。
这两者在一起好得很,原不需些什么别的花草来打搅。灵衍心中想道,随手掐下几片不知名的叶子,又觉自己想得奇怪,脸上飞起莫名的红晕,急急回自己殿内去了。
这边二人愁苦各怀心事,那一头江、白两家却是热闹欢喜。江母江父喜的是终于能见着自己的女儿,白家则于晚饭后聚在一处,合家为了后日的比武大会商议讨论。
白溟与江灵殊同岁,自小便被当作下任家主精心教养,自己亦是刻苦勤奋,从不懈怠。年纪轻轻便使得一手白夜山庄的好剑法,无论相貌人品还是武功学术上都算是各大武林世家这一辈中拔尖儿的。这会儿被家中长辈围着嘱咐,颇有些不知所措。
“溟儿,再两日便要去凤祈宫参加那比武大会,到时各门各派的人物齐聚,你可千万不能露了怯,定要为我白家争光才是。”白母抚了抚他的头,语气温柔又不失严肃。
白溟面露为难之色,他并未实战过,前几年的比武大会又都因故未能去得。骤然要他在那么多江湖名门前上场比试,着实让人紧张。
他微微皱眉道:“娘,我虽然在外头有些虚名,可到底从未经历过这么大阵仗,实在是怕丢了白家的颜面。我,非上场不可么?”说着环视一圈,瞥见自己的表兄白泓,遂惊喜道:“依我看,不如让表哥上去与人比试,他在江湖上早已闯出了一番天地,又曾与诸多德高望重的前辈一同讨伐魔教,颇具威名……”
话还没说完,一群人便急着将他打断道:“傻孩子,你以为这比武大会是叫那些个早已功成名就的一门之长上去表演?还不是为了各门展示自己的得意弟子?若叫两个掌门相斗,怕是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来,既毫无意义,又有失身份。门中的年轻弟子才恰恰更关乎一门的形象与前景,更可以小窥大,展现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