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
她原地踏步了两场考试,又倒退了一场考试。
闻遥想,接下来呢?
闻遥把纯奶揣在怀里捂捂,然后分了一份垫在屁股下的报纸给段思远。
段思远坐在她身边,闻遥窝着,不说话。
段思远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冷不冷?”
闻遥说:“觉得脑子有点糊里糊涂的,想出来吹吹风、清醒一下。”
段思远看出来了闻遥现在笑的不多,再没之前的猖狂和高兴。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段思远纠结开口道:“压力…很大吗?”
闻遥闻言看她一眼,抿抿唇,再没违心答话,她想说“没有”,可是哼哼唧唧完了说:“特别大!”
随着这三个字脱口,漫上来了一点无边的委屈。
她委屈起来就往人身边蹭,揽着段思远的胳膊,像黏糊起来会蹭人的小猫。
段思远看闻遥一点一点接近,然后听她语气十分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每天每天都那么认真的?”
她真的好厌烦!
厌烦到沾一点火星就要原地爆炸。
她不明白,段思远怎么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好好学习的?
闻遥把段思远的姓名藏在袖口,也只是支持她度过了那么一段亢奋到如有鸡血的日子。
闻遥低头看看袖子,然后用手指捂住。
原因很简单。
因为段思远除了好好学习之外…无路可走。
别人都有退路,家里都是避风港。
可是她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身后拖着债,还欠着别人恩情未还。
段思远说:“因为这是我从小到大做惯了的事情啊。”
闻遥看着她,她微微笑,淡色的薄唇弯弯笑,然后熟稔的摸了摸闻遥的发顶:“你才开始,觉得累或者疲惫厌烦都很正常。”
闻遥说:“很正常吗?”
段思远点头:“嗯,因为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其实没有。
她开始的时候满怀希冀,这希冀支撑她了很久很久,然后遭遇了变故,又心如死灰的继续。
满怀希冀的时候怎么会厌烦,她有汩汩生机和磨灭不尽的冷淡热情。
心如死灰之后又怎么会再有厌烦这种情绪,无非像个机器,活着的每一秒都在看书想书想解题思路。
闻遥:“那我要多久…才会像你一样呀?”
学渣对学霸有着深深的迷恋,试图复製她的一切。
段思远说:“等到你再进步,就好了。”
瓶颈期,别人的言语和鼓励效果微乎其微,唯有坚持下去之后,成果放在眼前,才会恢復满血。
闻遥觉得好难熬。
她一直懒懒的、恹恹的,第一次有这样猛烈的上进心,十分期待能够获得巨大的进步。
段思远说:“不怕不怕。”
她说:“我带着你嘛,别怕。”
闻遥莫名其妙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抚,然后一口一口扒掉了饭团和纯奶。
学校为了减少准备考试浪费的时间,六场考试挤在了一天半时间内完成。
考试安排座位空了一列,隔着坐。
闻遥考试的座位在段思远斜后方,闻遥觉得心烦到静不下心算题,便摸摸袖口,看看段思远书立成林还是井然有序的课桌。
然后鼓鼓腮,继续写。
算是连考,闻遥考的头都大了,软乎乎摊在桌子上,在这个大冬天考的手冷脚冷心也愣的。
她越做越无感,其实一开始,她每场考试都能精准的察觉到自己原本哪些不会的题目现在回了,但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顺着序号一串做下来了。
尤其是英语和化学。
周围人都在对答案,闻遥自己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段思远溜进喧闹的三班,被人扣住,他们想和年纪第一对起答案。
闻遥看着被人挤在中间的段思远,蹙了蹙眉。
严佳佳转身看闻遥,闻遥埋头把自己盖进臂弯里。
严佳佳问:“你怎么了?”
闻遥没精打采的:“考烦了。”
偏偏学校抓的紧,抓的死紧死紧的。
严佳佳还准备再讲点什么,段思远已经摆脱了身边的同学走到了闻遥身边。
闻遥抬头,语气恹恹淡淡的:“你来了。”
段思远看她一脸萎靡,好脾气笑笑:“怎么了?”
怎么了?
闻遥悲催道:“被考试掏空了!”
这个梗生动而形象,莘莘学子百用不厌。
段思远给她拨糖纸,喂她一颗柠檬味的糖。
糖纸漂亮、五彩斑斓。
段思远把糖纸捋捋平,给她折了一隻千纸鹤。
塑封质感的糖纸折成纸鹤,莫名立体精致,扑扇翅膀还会有牵动的声响。
闻遥看段思远飞纸鹤给她看,舌尖戳糖,把又酸又甜的糖果抵进腮。
高中是酸的、甜的、还又苦的发慌。
闻遥摸了摸戳着无菌棒的耳垂,满腹郁结还在,却莫名其妙不太那么重要了。
沈中阳曾经对她的无理取闹很看不上。
闻遥说自己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