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宿舍,上了停在路边等候已久的车,脖子上围的围巾是徐晓风的。
林繁目送他离开,忽然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寒意密密麻麻,渗透进骨子里。
……俞洲竟然连他买了花都知道。他想。
不是巧合。
只要是与徐晓风相关的事,从来不会有巧合。
装的很好,你最好装一辈子(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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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三)
圣诞节后没多久,徐晓风就病倒了。
每到冬天,他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问题大病一场,像是身体设置的自动程序。
这次不过是晚上算数学的时候忘了关窗,多吹了一会冷风,第二天早上便开始高烧,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昏昏沉沉躺到中午,直到被熟悉的臂弯抱起来。
他呼着热气,不用睁眼就知道这人是谁,感到一个冰凉的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
“你怎么来了。”他咳嗽几声,肺部隐隐作痛,“不是今天开年会吗?”
俞洲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繁。林繁咬咬牙,盯着徐晓风握在俞洲手臂上的手,不情不愿地帮俞洲撒谎:“我看你病得太厉害,就把洲哥叫来了,他毕竟是学医的。”
徐晓风“唔”了一声,又咳嗽两声,道:“没事的……早上吃了药。”
俞洲声音很沉,听起来不怎么高兴:“别说话。”
他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徐晓风身上,换了个姿势,轻而易举地将人揽在怀里。徐晓风也是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在他手中却轻飘飘的像小孩,被捂得只露出头发和脚踝,很快,俞洲又给他穿上厚厚的雪地靴,把脚踝也严实藏好。
做完这些,他什么都没拿,在林繁的注视下直接把人抱走。
徐晓风吃了药,浑浑噩噩不太清明,上车之后下意识地往俞洲身上靠,只问了一句“去哪”,俞洲替他系好围巾,道:“去我那儿。”
见徐晓风张嘴,他拿食指压在他的嘴唇上,又道:“我知道没到时间,等你好了再说。”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甚至有点像命令。但徐晓风病得厉害,心中难免柔软,嗡声“嗯”了一下,靠在俞洲肩膀上。
靠着靠着,他睡了过去。
因为病的原因,他睡得不太安稳,脑中全是各种各样的瑰丽梦境。俞洲身上的味道通过鼻腔进入到梦里,把所有画面都变得与他有关的东西。
徐晓风又回到了知海县的两室一厅,在除夕夜捡到的却不是俞洲,而是一条快要冻死的野狗,他领他回家,给它做饭,洗澡,带它出去玩球,细心照料,直到它长成威风凛凛的大狼狗。冬天来了,大狗就把他盘在柔软温暖的肚皮下,用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再用舌头一点点舔舐他,像守着一根骨头。
徐晓风浑身发热,挣扎在大狗温柔暖和的怀抱中,想要吹上一会冷风,却迟迟无果。
他是被热醒的。
满头大汗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了好几条被子,额头贴着退烧贴,左手正在吊水。
房间里很昏暗,俞洲安静坐在旁边,正快速浏览着电脑里的资料。
他的右手和俞洲的左手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因为握得太久,徐晓风指尖甚至在微微发麻。
他轻轻一动,俞洲的目光立刻从电脑挪开,落在他脸上,随后弯下腰来,用侧脸贴着他的侧脸,试了一下他的体温。
徐晓风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们在s国还是在知海县。
辨着辨着,他心中有冒出一个念头。
……在哪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他想。因为身边的人是一样的。
俞洲试完体温,轻轻叹气,无奈道:“还没退,估计肺部感染了。”
他转身准备去换一块退烧贴,刚一动,徐晓风的手就收紧了,抓着他不放。
俞洲一顿。
他没有犹豫,很快重新坐回椅子里,牢牢反扣住他的手,温声问:“喝水?还是饿了想吃东西?”
徐晓风说要喝水。
俞洲便单手给他的水杯里兑了热水,用嘴唇碰碰温度,然后把徐晓风扶起来,喂他喝了小半杯。
这个姿势喝不顺畅,有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打湿了下巴。俞洲看了他几秒,见他大约是烧迷糊了,浅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显得格外专注脆弱,于是实在没忍住,低头将他唇边的水渍卷进嘴里。
两人靠近的那刹,徐晓风竟觉得心安。
他看向吊着水的左手,手背上只有一个针孔。
他的血管极难找,再熟练的护士也没法一次找准,每回打针都要白捱好几下。
但只要是俞洲扎的,永远都是一针回血。
徐晓风笑了笑,已经回过神来了,哑声道:“俞护士长的扎针水平越来越好了。”
俞洲拉起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一口:“这一门课我一直都是满绩。”
徐晓风往旁边挪了挪,俞洲心领神会,脱了外套上床,揽住他的腰。
他身体病着,心里却很安定,漫无目的地和俞洲聊天,享受难得可以肆无忌惮独处的时间。
心理医生不建议他们黏在一起,自此之后,徐晓风不再和俞洲同住,书桌上永远放着一本日历,记录和俞洲见面的时间、次数,以及见面时俞洲的精神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