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风终于开口,道:“没等人。”
“那就是单身?”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要约我吗?”
男人的眼睛立刻亮了,伸手想摸徐晓风放在桌面的手,被他不着声色地避开。
“去哪里?”他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酒店?你家?我家?”
徐晓风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拒绝。
“哦……”他拉长音,“开个价吧,你的话,什么价我都愿意。”
徐晓风又摇摇头,他已经有些厌了,第三次看向手表,然后目光落在手机上。
下一秒,他看到手机上亮起了熟悉的名字。
来电人,俞洲。
他心头一跳,手握紧杯身,慢慢生出淡淡的无奈和尘埃的难过之意。
他盯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一直看到它熄灭,没有接。
对面的男人见到他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我知道了,你跟你男朋友吵架呢?他真的该死,怎么能把你这样的小白兔放到这种地方来?”
徐晓风被这个说法恶心到了,很想让他闭嘴。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第二个电话接踵而至,紧跟着的还有微信信息。
“你在哪?”
“怎么不接电话?”
“风哥,接电话。”
“不要让我担心,我明天就回来了。”
“快接电话!”
徐晓风终于没法再伪装下去,和俞洲比起来,他永远是更快心软的那个。
对面的男人还在扫视他的腰和腿,他拿起手机,大步穿过群魔乱舞的酒吧,走回自己车上,然后将车开到僻静的小路里。
短短十分钟,手机上有十五个未接来电,和二十多条未读微信。
徐晓风摇下车窗,久违地点了一根烟。
没有等多久,新的电话固执地拨进来,他接起电话,听见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俞洲声音极哑,哪怕隔着上千公里,依然带着强大的压迫力。
徐晓风慢慢吸入尼古丁,神色藏在萦绕的烟雾之下。
他靠进驾驶室的座椅里,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和失望,淡淡道:“不为什么,就是不想接。”
晓风真的好懂(拇指
豢养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俞洲大约误会了什么,声音反而松懈下来,半试探地问:“我惹你生气了?”
徐晓风没说话。
他脑子里很乱,垂眸看向那块作为生日礼物的手表,连尼古丁都压不住烦躁,甚至只是听到俞洲的声音便浑身难受。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去知海县前的晚上,徐春岚因为不同意他辞职,和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吵完后,他也是这样坐在车里抽烟,然后买了前往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县城的票。
兜兜转转好几年,什么都不一样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
他还是住在看不见的笼子里,被人牵着绳子,慢慢圈养成最没用的废物,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徐晓风无声地笑了一下。
俞洲没得到回答,语气中的忐忑更重了一些,不太确定地说:“我……不应该这个时间去外地出差,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今天考察基本结束了,明早我买最早的航班回来,好么?”
徐晓风此刻实在不想和他说话,疲倦地说:“你回来吧,我先挂了。”
俞洲立刻道:“等等!”
“最近天气转凉,我看京市现在只有十多度,你身体不好,晚上不要去外面转了,早点睡觉吧。”
徐晓风听到这句,嘴角带上了一点嘲讽,语气也冷了下来,道:“我没出门,就在家啊。”
电话里瞬间陷入了沉默。
徐晓风还嫌不够,又反问俞洲:“或者你觉得我在哪里?”
几秒的安静,俞洲对徐晓风的每个情绪都极为敏锐,很聪明地选择了避重就轻,又将话题回到最开始的地方,这回的语气很笃定:“你在生我的气。”
徐晓风把抽完的烟摁灭,头一阵阵地发痛。自从被顾思博下药之后,他的头痛频繁很多,每当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半边脑袋就像有刀子在转。
他听见俞洲温声细语地又道:“太晚了,风哥,回去吧,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我会担心你。”
闹脾气……徐晓风听得笑了,不想跟他再聊下去,直接把电话挂断,伸手撑住额头。
他是个性情平和的人,极少会和谁生气,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快要烧起来的感觉。他又抽出一根烟,还没来得及点燃,俞洲的名字再次执着地跳跃在屏幕上。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丢进手套箱里。
夜风很凉,已经到了后半夜,僻静的小路一个人都没有。徐晓风靠在车门上,安静地抽了小半包烟,抬头看到京市的天空灰蒙蒙阴沉沉,连月亮都没有,更别提星光。
在知海县的时候,天气好的话偶尔能看到银河。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他忽然产生了强烈地回知海县的冲动,或者换个地方,这次去北方,找一个落后又偏远的极北小镇,躲进漫长的冬天里。
或许就不会再有人尝试控制他了。
徐晓风有些崩溃地蹲在路边。
他把手腕上的表强行往外扯,用尽全力扯了许久,硬生生将手表拽了出来,拽得整个手通红,手背处磨破了皮,开始往外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