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里面的人没发话,他们一下也不敢挪动。
站了一个多小时,女人脖子和额头已经晒红大片,看起来随时会晕倒。她几次拉扯身边的人,却只得到了他的小声训斥。
俞洲勾起嘴角。
他看懂了。
今天这出,是秦和同特地排演给他看的戏。
是为了告诉他,秦家还是他秦和同说了算,昨天被放鸽子之后他已经明白俞洲的意思,连夜查到家里不安分的小动作,现在特地拉来大太阳底下给他消消气。
希望俞洲能够不计前嫌,再给予秦家一次信任。
也向他表明态度: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没有人敢在秦家动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外孙。
俞洲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可乐,笑容加深,心口在咚咚直跳,手掌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他和秦和同明明还没有见过面,此时却像相识已久,隔着一条马路完成了初次交谈的所有内容。
咖啡馆门口,女人的身形已经开始晃动,好几个路人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都被旁边的男人婉拒。俞洲极沉得住气,又点了一杯可乐,足足坐到下午三点,让那两人被正午的艳阳晒了整整三个小时。
女人终于坚持不住,脸色苍白的晕倒在马路边上。
咖啡馆里顿时一片混乱,秦和同的秘书和保镖都大步冲了出来,叫司机的叫司机,打救护车的打救护车,把女人扶起来,迅速往医院里送。
里头的秦和同喝了一口咖啡,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像是没看到儿媳妇昏倒了。站在门口的男人目送妻子被送走,然后回头看向老人,很恭谨地微微低下头,但再转身时没有克制住阴沉的脸色。
俞洲把他的神色收尽眼底,终于拿起包,从麦当劳的座位上起身。
他推开门,感受了几秒滚烫的热浪,等到红绿灯变绿,抬脚往咖啡馆走去。
走得不急不缓。斑马线过半之时,罚站的男人似乎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忽然抬起头来,正对上俞洲的眼睛。
两人对视的刹那,他喉结轻动,瞳孔明显在收缩,目光定在俞洲脸上,有极为复杂的情绪闪过。
俞洲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他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直到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干哑地开口:“你……”
俞洲勾起嘴角,连一个视线都没投给他,径直走进咖啡馆,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外公。
秦和同也看到了他。
老人瞬间握紧轮椅的扶手,再也维持不住两天来的平静和镇定,枯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俞洲,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竟然扶着轮椅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言言!”
从此就是咱京圈最炙手可热的小少爷了!(撒花)(放炮)
风哥的家世也非常牛,但是不便细写,你们懂的,体会一下就行了嗯……
京市
秦和同的手掌如同坚硬的树皮,牢牢攥着俞洲的右手,眼睛发红,细细地上下打量他,嘴里喃喃念着:“言言都这么大了……和你妈妈长得真像,这么多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今后不会了,外公还在,外公带你回家……”
守了两天的保镖也看着俞洲红了眼眶,轻轻顺着秦和同的背,怕他情绪太激动厥过去,哽咽道:“要是小姐还在就好了,上天保佑,您这两天没有白守。”
秦和同听到“小姐”两个字,眼泪积在干枯的眼窝深处,再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来。保镖连忙给他递纸巾,他松开俞洲的手,低头拭泪,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一回来就让你看了外公的笑话,对不住,我实在是……”
俞洲主动握住他的手,喊了一句:“外公。”
秦和同因为这声称呼彻底失控,再也忍不住,抱住俞洲痛哭起来。
老人的眼泪打湿他的衣服,俞洲心中钝钝的,称不上难过,只觉得此时此刻像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上演的默剧,明明自己就身处其中,又仿佛正置身事外。
他感到陌生,回抱着从未见过的外公,无法适从。
他成长在畸形的家庭里,不懂亲情,更招架不了这样浓烈的情绪爆发,哪怕明知道这样才是正常的,他理应跟着流下感动的泪水,一叙亲人离别之苦。
但他没有,仅仅环抱着老人,感到有些低落和无措,但也只是一点点,甚至还能抽空朝店外看一眼。
罚站的男人正沉沉望着他们,正好与俞洲投来的视线相对。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
秦和同逐渐缓下情绪,他放开俞洲的衣服,用纸巾擦干净脸,哽声道:“小林,把司机叫过来,我现在就带言言回家。”
说完,他看向俞洲,语调还有些发抖,很温柔地说:“你的家就在隔壁,今晚先跟外公回去住一晚,我跟你叙叙旧,再好好聊聊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和心愿,好吗?”
俞洲垂下眼睛,朝长辈露出自己最乖巧的一面,道:“都听您安排。”
秦和同又道:“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吗?方不方便我去你养父母家?”
俞洲:“不用拿,我想回去看看我的……亲生父母。”
秦和同沉默两秒,克制住情绪,眼眶又红了一些:“……好。吃饭了没有?小林,叫司机买一份包子和豆浆,先给言言填填肚子,晚上我们再吃大餐,今天要好好庆祝。”
姓林的保镖连连点头,道:“我等会就打电话给天姨,让她准备晚饭,她一定会高兴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