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
“杨持,我爱你。”
“我没有!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有最好的律师团队!我会告你们!”杨舒景尖叫着朝后退步,但一只柔软而有力的手,切断了他的退路。
“舒景,你浪费了最后的机会。”
杨舒景错愕地回头:“嫆嫆……”
不仅是向嫆,一同出现的人,还有陶融融。女孩站在人群之中,甜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动,她只是注视着杨舒景,注视着杨舒景身旁的女子。
她曾经在这座城市里有过隐约萌发的心动,但这注定是一场的残酷的闹剧,而现在她作为见证者,无法给予祝福,但很幸运,她能为那段感情画上句号。
“你……你们……”杨舒景怒吼道,“陶融融,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舒景,你直到现在都觉得是别人要害你吗?”向嫆死死扣住了杨舒景的手腕,她的眼神中有深刻的悲哀,“我从前不过问你的行为,那是因为我尊重你。但是舒景,你从头到尾有尊重过我吗?又或者,你扪心自问,你有尊重自己吗?”
“嫆嫆,我做一切都是有苦衷的!”杨舒景狠狠拽住向嫆的衣袖,“你是我的未婚妻啊,你现在怎么能不帮我?嫆嫆,你告诉他们是陶融融诬陷我!你快说啊!”
向嫆痛苦地摇头,将杨舒景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帮过你太多次了,舒景,现在我觉得好累。”
她说的是实话,正如杨持那天所言,她在这段感情中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对方。
而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了疲惫。
“舒景,你说你喜欢我,我是相信的,但是你更喜欢你自己。”向嫆满脸疲倦,她看着杨舒景,又看向杨持,“当你想要陷害杨持的那一瞬间,你把我对你最后的心软也消磨了。”
没有任何一件事,比亲眼目睹自己曾经深深付诸真心的人堕落而更加痛苦。
杨舒景呆若木鸡,他双眼之中写满了错愕,他似乎是听明白了,可满脸的茫然又写着不明白。
他朝后踉跄,险些摔下,却又狼狈地扶住墙面,难以置信地摇头。
所有人屏息以待,看着执法人员将杨舒景带离。
他有着令人羡慕的好相貌,有着令人羡慕的女朋友,大好的未来正在等待着他,如今却只有锒铛入狱的下场。
会场中鸦雀无声。
他被带着从杨持身边走过。
两个同样出身、同样姓氏的人,在一瞬间的光影交叠之后,又快速的分开,正如他们交汇的人生的一般,不论从前如何,今后永不再见。
“掩雪……”接二连三的变故太多,望着杨舒景被带离的背影,杨持的脑子仿佛都要石化。
“我来迟了。”傅掩雪轻声说,“对不起,杨持,你受委屈了。”
杨持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的擅自行动有没有成为添麻烦的一环。他没有亲眼看着傅掩雪睁开双眼,这是他的遗憾。但这一点小小的遗憾抵不过傅掩雪能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的欢喜。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我……”
“你放心吧,这件事与你无关。”傅掩雪解释道,声音低微但清晰,“这一切都是杨舒景自作自受。”
杨持抬眸,向嫆已经离开,陶融融走在她的前面,似乎是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冯忆柔已经在门口等待着,看到傅掩雪和杨持,也是微一点头,随后带着陶融融离开了这里。她们会去哪里?杨持想,他不知道,但是他衷心祝愿,不要再踏入同一条泥泞的河流。
人群渐渐消散,今天在画展上发生的一切,下午就会传遍整座城,若干年后,他、她、他们,都会成为人们回忆往昔的谈资。
可话总归是由着人说,杨持已经不在意。
他回过头,傅掩雪似乎一直在等他。
“在想什么?”
“没有,掩雪,我只是很感慨。”杨持心情复杂,“我在想,人生真的很奇妙,或许上一秒遇到的人,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爱你的人不会消失不见的。”傅掩雪低声说。
杨持看着傅掩雪脸,大部分伤口已经痊愈,但脸侧和脖颈处依然有明显的伤痕,那些伤痕几乎快要将他的心割裂了。
傅掩雪的眼眸沉静如水,但他只是注视着杨持,就能从中窥见深刻的柔情和悲戚,他缓声,将这造成这些伤口的那一日重现。
他想他真的等不及了,他在昏迷的日子里,无尽的噩梦侵袭着他,他只剩下了“害怕失去杨持”的恐惧。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掩雪,我……”
杨持方才启唇,却见傅掩雪引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脖颈处。
杨持很清楚,纱布之下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靠近动脉。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杨持……”傅掩雪追随这杨持的目光,“我当时在山崖之下,就知道我已经等不及了。我现在醒过来,我真的很想要你一个答案。”
杨持想要说什么,可太过郑重的话压在喉头。
傅掩雪压着他的手背挤压着血管,越来越用力,杨持瞪大眼睛,木然地看着纱布渗出血红色。
“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好,也知道你依然心存芥蒂,但是没关系,杨持,我欠你的,你想要的话就全部拿走……”傅掩雪唇瓣干裂,他尚未完全回复元气,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他牢牢盯着杨持,想要从男人震惊无措的面容中寻找一丝出路,“杨持,只要你用力,我的命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