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明显非常安静,不知傅掩雪现下是不是和杨舒景在一起。
“杨持,我给你带了礼物。”
这是傅掩雪的第一句话。
杨持显然不曾想到傅掩雪还记着凌晨的许诺,或许这就是傅掩雪无情之中的唯一一点有情:能为他办到的事情,几乎很少失言。
只要杨持不开口和他要感情。
但杨持想要的,也只有他的感情。
杨持脑子里又浮现起那张杨舒景拍摄的照片。
“……你买了什么?”
“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杨持心中复杂,想说些什么,却又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和杨舒景在一家酒店?”杨持在心里骂自己没话找话。“我随便问问,你不用管我。”
“……对。”
杨持心被无形的手揪了起来。
“玩得开心吗?”杨持调整了下身姿,改变姿势能顺便改变人的心情,但那积郁在胸中的感觉却像乌云一样挥散不开,“咳……我这不是羡慕你们吗,还能出去玩儿。”
“我们没有在旅行。”
杨持听到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商务交谈的对话。
“杨持,我都说让你跟着我来,你不来,现在吃什么醋?”
吃醋?
杨持僵硬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又连忙看向干净的车窗。
一个青年脸上正挂着难过的表情。
像极了在荒野之中找不见方向。
“我没有。”杨持快速否认。
但反应速度过快,却又更像是承认。
傅掩雪心中情绪缓和下来,却见到杨舒景来了。
“掩雪,一起进去吧?”杨舒景看了眼他的手机,“在和……谁——打电话?”
他假装玩味地问,语气拉长得恰到好处。
“没谁。”
傅掩雪后退一步,挂断了电话。
方才心跳那么快……
是为了杨舒景的靠近,还是为了杨持……的吃醋。
“你何必自讨没趣。”
这个夜晚算是被傅掩雪的突然“查岗”弄泡汤了,杨持一直失眠到早上,给杨敏敏从食堂带回早餐,杨持决定今天留在医院里工作。
向家要嫁女儿,哪怕千万般不情愿,看在向嫆的面子上,依然请的是最高端奢华的婚庆团队。
杨持是向嫆选的人,自然要和婚庆策划进行对接,对方总策划给了个地址,杨持下午早早地到达了约定地点。
婚庆公司已经和向嫆进行了几次沟通,依然没有合适的想法和方案,策划师看到杨持年轻,心中不免有些愤懑和轻视,但表面上依然还是做足了功夫,只是在话语之中不断试探。
“不知道杨先生之前是否从事过相关行业?”男人笑呵呵地问。
“没有。”杨持坦荡道,“只是这次是受领导赏识,希望能给领导的订婚宴出一臂之力。”
“看来向小姐十分看重杨先生的能力。”男人扶了扶镜框,“但是吧,很多时候,客户想要的是一种感觉,看到什么就想做什么,但里头的乾坤和门道确实也挺多的,流程的复杂远超客户想象。所以嘛,我们也总是被误解。”
这番话看似是在和杨持交心,但是话语之下说的只有一点:他们才是专业的,而杨持只是一个门外汉。
杨持被刺了一下,心中有些怒气,但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向嫆。
杨持喝了一口柠檬水,露出一个浅笑:“既然向总能选择贵司进行本次婚礼策划,那足以证明贵司有这个能力。自古以来,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既然贵司承接了下来,在其位谋其职,不过是本分而已。”
策划没有挂脸,但表情明显淡了下去。
他没想到杨持竟然不动声色地将话抵了回去: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害怕被误解,无非是实力不足。
简直是一拳打在棉花里。
两个人第一次交谈无疾而终,杨持谢绝了对方的酒局邀请,他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社交上。
杨持没有径直回医院,他许久没有下厨,准备买点新鲜的蔬菜给杨敏敏做晚餐。
这里是一个陈旧的菜市场的,蔬菜区和鲜肉铺子被一面大大的铁棚遮住,四周换着一圈杂货店,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正在和已经熟悉的摊主们唠嗑砍价。
这里没有大型商超里明亮的灯光和光洁的地板,有的只有人声沸腾和浓重的烟火气,
这种场景,杨持已经许久不见,他浑身放松,轻巧地行走在各个摊位之间。
杨持走之前看到一家玩具店。
准确来说,是一家日用品店的货架上,摆着几个过时的娃娃,它们被彩色斑点的塑料袋套着,隔着朦胧的光线,能看到它们的黑色眼睛。
杨持一眼就相中了一只小熊。
它处在货架的末端,和其他玩偶隔了十厘米,除了两圈黄色的橡皮筋,再没有别的陪伴着他。
杨持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还是没忍住将小熊买了回来。就连店老板都有些惊讶:“哎呀,这几个小东西都放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啦,现在的小孩子都觉得不稀罕咯,他们嫌弃小熊长得太过时啦。”
杨持拍拍袋子上的积灰:“过时也有过时的好处,万事万物也不必处处争先。”
一连几天,杨持都在这家菜市场购物,偶尔傅掩雪也会打电话过来,杨持就把摄像头打开给傅掩雪看着鲜活的景象,傅掩雪皱皱眉毛,不知道是不满意杨持的购物环境,还是不满杨持的安排,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杨持注意安全,便任由杨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