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馋贺沉的身子。
但他不是只馋贺沉的身子。
“你……”贺沉迟疑了下,攥着衣角说道:“你应该查过我,我小时候被骂是没爹的野孩子,被任秋平父子打得浑身是血,冬天饿到趴在路边吃地上的雪,捡过垃圾,卖过废品,我的过去浑身泥泞,狼狈不堪,你真的不介意吗?”
他以为自己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到头来,不过是闻砚深一手把他捧上神坛。
闻砚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真的还会像四年前一样,选择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贺沉。”闻砚深哭笑不得:“你的过去怎么样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贺沉这个人。”
贺沉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以为,闻砚深是有点完美主义,接受不了有瑕疵的。
“你狼狈也好,穷困也好,像现在这样呆呆愣愣有点迟钝和天然呆也好,我都喜欢。”闻砚深说,“爱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我的贺沉一直都很优秀,别自卑。”
贺沉看向他,“那你呢?”
闻砚深没听明白。
贺沉问:“你的病,一直瞒着我是什么意思?怕我嫌弃你?”
“是怕你太辛苦。”闻砚深牵出一丝勉强的笑,“苏医生说,得了抑郁症的人不是错了,而是心生病了,病到支离破碎,而爱我的人要一片一片捡起来爱我,实在辛苦。”
他机关算尽引导贺沉走到他身边,是不想失去贺沉。
他隐忍克制不把贺沉束缚在身边,是不想伤害贺沉。
“那又怎么样?爱你的人会美滋滋地边捡边想,这一片是我的,那一片也是我的,至于那个爱你的人在哪里……”贺沉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贺沉:“婉婷,嗯,现在吗?你把v拍摄花絮发过来吧,我看过没问题就可以拿去宣传了。”
“江小姐的电话?”闻砚深问。
“嗯,v拍摄现场的花絮,要我看看有没有需要删减的。”贺沉答。
贺沉二倍速看完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有个细节让他很在意。
视频右下角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白t恤背带牛仔裤白球鞋,只出镜了不到两秒钟,却莫名让贺沉觉得眼熟。
“怎么了?”高速路好不容易不堵了,闻砚深打着方向盘,问贺沉。
“没什么。”贺沉摇摇头,闭上眼睛浅眠。
闻砚深便没再打扰他,关掉车内的音乐,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两人到城郊墓园时,已经是近下午三点半。
刚进去,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爸?您怎么在这里?”闻砚深愣了愣。
闻盛邺穿了件黑色的中山装,戴了口罩和帽子,但眼眶是红着的,眼里写满了憔悴,身后跟着两个穿了便衣的警卫员,身资挺拔,面无表情。
“来看望一位故人。”闻盛邺掸了掸身上残留的一片花瓣。
贺沉认出,那好像是桔梗花的花瓣。
桔梗花,象征着永世不忘的爱,送给永不相见的人。
可闻砚深的母亲尚且活在世上,闻盛邺买这种花来看望故人?
贺沉下意识地看向闻砚深。
闻砚深却早已习惯了,“走吧,先去给林殊阿姨扫墓。”
闻盛邺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贺沉和闻砚深。
贺沉没注意,带着闻砚深进了墓园,在一排排墓碑里找到属于他妈妈的石碑时,贺沉愣住了。
他妈妈的墓碑被人擦拭得一干二净。
墓碑前,摆着一束含苞待放的桔梗花。
(不是骨科,别多想)
车祸【修】
……
一个小时后。
贺沉和闻砚深才从墓园出来。
贺沉慢吞吞地走在闻砚深身后,闻砚深就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贺沉走到前面去,闻砚深也迈开长腿,与贺沉并肩前行。
走到车旁边时,贺沉终于被闻砚深给壁咚在了车门上,“小没良心的,我陪你来祭拜,怎么还躲着我走?”
“别闹了……”贺沉说:“先上车再说。”
“我不也是尊重林殊阿姨吗?”闻砚深知道母亲忌日,身为儿子的贺沉心里不好受,为了照顾贺沉的情绪,闻砚深故意逗他,“闻家祭祖的时候我都只是鞠躬,不曾跪拜,今天,我可是给林殊阿姨磕了三个头。”
是,可不是磕了三个头?
还非要拉着他一起磕,搞得像古代娶媳妇的夫妻对拜一样。
“男儿膝下有黄金,下次别这样了。”贺沉心软了,看到闻砚深那么在意他已故的亲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闻砚深想笑又怕贺沉难为情,忍笑道:“看着你,总觉得我们家户口本上好像缺了一页。”
“啊?”贺沉下意识地嗫嚅,“缺页了,应该可以去派出所补的吧。”
闻砚深:“??????”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情商该不会是都点在智商上面了吧,乐乐。”
乐乐,是贺沉母亲给他取的小名。
贺沉的母亲不希望他出人头地,留名青史,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乐。
“你……”贺沉羞愤:“别叫这个名字。”
闻砚深挑眉,捏住贺沉的下巴,故意哑着嗓子,用贺沉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低音炮,在贺沉耳边说道:“为什么不能叫?乐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