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
锦安然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苏以冬的眼里有一些稀薄的水雾。
她有一点难过,任何选择都带着痛苦,任何幸福都伴随相应的代价,走到如今这一步,却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走过了第一个场区,两人漫步到下一区,是一些经典作品的临摹展览,从从梵高的自画像,排列到《星空》,最后一幅是《向日葵》。
两个人很默契地都停在了向日葵的跟前。
场景充盈着暖色与亮色,油画二百多年的发展史,从莫奈到梵高,很明显都是以情绪传递为主。
任何东西在时间的长河中都会被赋予生命力,画不例外,画的意义也不例外。
“我记得你用这幅画做过头像,也拿过向日葵来哄我,算不算有些亵渎的意味?”锦安然笑着打趣。
“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毕竟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苏以冬盯着画开始回忆,“在我十五岁时第一次看到《向日葵》,就感觉它好美好美,温暖,热烈,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想要了解,想要靠近,想到你。它在我心中一直都有特殊的意义,我也一直想要亲手送一束向日葵给你。”
“那里面也包含了我对你的热烈,意为入无他人,四下皆你。”
锦安然回忆起了那一束向日葵,只是在那之后发生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误会。
“其实选择的权利很浅,却一直藏在手边的钥匙里,我要有很多门想去开,可是只能开一个,所以我会担心,我会忧虑,害怕门后是一个完全不称心如意的景象,但是我都快忘记了,钥匙是唯一的,我只能开一扇门,我无法决定后面是什么。”
展览馆寂静无声,锦安然的每个咬字都落在了苏以冬的心跳上。
她忽闪着睫毛,望着苏以冬。
光透过教堂风格的落地窗,直直地斜照进《向日葵》上,给本就亮丽的油画抹上一层绚丽的辉光。
就连她金粉色的头髮也熠熠生辉。
“但是还好,门后面是你,苏以冬。”
“是梦吗?我现在所感觉到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昨晚你咬的我蛮疼的,应该不是梦。”
锦安然笑着挪步到苏以冬身前,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亲吻了呆滞在原地的她。
她的心口在一下一下震颤。
她的瞳孔在一点一点涣散。
锦安然棕色的画家帽显得格外昳丽,《向日葵》与身前的爱人融为一体。
她仿佛是画中物。
“过往的极度悲伤,正是新的希望被孕育的温床,于是会有《向日葵》的丛生。”
曲线
走出展览馆,已经是黄昏时分。
锦安然心情大好,从街边摊贩处买了一个星空色的发卡装饰在头上,然后牵着苏以冬的手漫步在街道上。
晚霞浸染了米兰的全部,一点一点将城市的白昼之色缓缓压下,晚高峰,行人渐渐增多,繁华也随之浮现。
是未完全黑下来的夜,车来车往的灯光如同含苞的玫瑰;是氤氲成一片雾蒙蒙的底色,渲染教堂上每一个砖块的灰调;是被店铺暖色调的光照亮的街道,一点一滴钻入胸腔中的曼妙。
走到斜坡桥下,在绿化带与行人的交错中,锦安然撒开了她的手,脚步也随之变得轻盈而快速。
“别离我太远,安然,注意安全。”苏以冬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愣,赶忙护住身前的相机跟上她。
锦安然似未听到,跑到了路旁,跟摊贩上的卖家手口并用的说了两句,然后拿了一个心形的扣饰,折返回来,往苏以冬的外套上扣住。
苏以冬呆滞了一瞬,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是心里确实又惊又喜。
“我大老远就看到了这个扣饰了,运气不错,老板会说英文,还给我打了个折。”
周遭的车声与人声喧嚣沸腾,苏以冬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个扣饰,心里泛起甜蜜,随着情绪涌开。
她没有说话,装作高冷样,迅速又用力的重新拉着锦安然的手,往斜坡桥下走去。
锦安然看她如此反常的举动,突然有些着急:“不喜欢吗?对不起……”
走了一段,苏以冬在巷口停了下来。
巷口有一个老旧的电话亭,红色的油漆被晚霞浸染得通体明亮,周遭还有花海拥簇。
苏以冬转过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嘘……”
锦安然望着她那双摄她心魄的眼眸在镜框下半垂着,成熟又妖冶的气息将她环绕,仿佛有无尽的情愫即将倾泻。
她心跳好快,她好喜欢苏以冬这副模样。
苏以冬深情地望了她一会,随后转过头,伸出手打开了在电话亭的一侧的一个透明小玻璃柜。
玻璃里面是一朵包裹好的玫瑰花,玻璃上用意大利语写着:“若感知到爱意降临,请打开玻璃取出玫瑰。”
“我很喜欢,所以玫瑰……送给你。”
锦安然看着她手上的玫瑰,有些意外,抬眼又看了看她,脸上是红彤彤的。
苏以冬少见的因为羞涩而产生的脸红,配上她那双冷峻的眸子,简直反差感拉满。
“比起玫瑰,我更想要你。”
锦安然双手环住苏以冬,不再害怕四周的人群,悄悄地打开电话亭的小门,把苏以冬推了进去。
两人跌进了小空间了,脸对脸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