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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共犯

 

一些宿醉后的早晨总是能够不适到令人心生烦躁。

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一整天走路都是虚浮的,意外的是,早晨的唤醒服务负责人倒是换了一个。

杭嘉峥眼下的暗色越发严重了些,到了一种让杭以绸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且今天居然是一个久违的全员在场的早餐。

把她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是全程手把手负责她洗漱换衣服的杭嘉峥,楼下系着围裙绑着辫子的新任大厨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起来。秀美翩长的双眉微微皱起一道依旧风情不减的弧度,将两颗焦香金黄的溏心蛋摆到了她面前。

杭以绸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杭嘉燧,这才准备动筷子。

“昨天睡得好么?”一大早就西装革履的男人领口略有些凌乱,袖子处的布料轻微发皱,杭以绸无端觉得因为他是根本没有换衣服才导致的。

二哥又在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她捏着勺子挖了一口蛋液,仓促地点点头。

“除了有点晕以外,睡得还行。”

“喝酒了就是会这样。”杭嘉嵘点点头,正要继续嘘寒问暖。

“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二哥?”

“嗯?”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握着拳咳了咳,最终还是无法坦然在她面前撒谎,外人眼里一贯成熟稳重的杭嘉嵘此时此刻反倒慌张了起来,音色轻飘飘地应了句:“稍微……赶了点。”

“赶什么啊?”她不是很理解,“不会是就为了陪我吃个饭吧!”

不是吧,这样她会超级有负罪感的。

“不全是。”杭嘉嵘想了想,起身为她舀了一碗白粥,“需要小菜吗?”

“唔,你看着拿吧,我都行。”

杭以绸总是很容易就被带跑偏了话题,导致某个‘厨娘’很没风度地翻了个白眼,解了围裙丢到一边,随意慵懒地往她旁边的餐椅中倚靠下去,双腿悠悠然交迭着,本就不那么认真扎起的栗红色卷发披散在双肩。

她这才发觉杭嘉燧今天穿在围裙之下的是一件雪青色法式长裙,胸口的方领恰好显露出长尺般的一对锁骨,末尾隐入边缘之中,没有佩戴项链,反倒是扣了个细小的银质颈圈。

“岁岁,今天……不工作吗?”

“有事。”

杭嘉燧擦干指尖沾上的水珠,简短回答道。

“怎么感觉……大家都有事?”杭以绸不确定地问,又向四周张望着,“小哥呢?”

杭嘉燧偏了偏头,撑着下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指望他早起么?”

被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由杭嘉樾照顾自己的这段时间,对方居然坚持着每天跟随她的起居时间来改变自己的作息习惯,毕竟按照他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通常都是凌晨睡,下午起,更别提一连好几周都早起送她去上学。

不可思议。

她暗暗想着,叼着勺子转了转眼睛。

“所以……你们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议吗?”

一看就睡眠不足的杭嘉峥坐在了她正对面的位置,慢条斯理地摆放好自己的那份早餐,自小被当作继承人来严格要求培养使他不自觉间总展露着得体且优秀的礼仪气度,然而男人端坐时微微垂下的深褐色双眼之中隐不去的些许杂色多多少少出卖了他此时此刻不那么平静的情绪。

“以绸,”他轻声开口,“你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们的吗?”

“欸?怎么……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突然问我——”

杭以绸下意识避开了那双仿佛能够洞若人心的眼睛,杭家长子完美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势基因,单从外貌来说是不折不扣的端正类型,而无形中时时刻刻佩戴着的面具更是隔开了他几乎所有的真实情绪,除却在妹妹身边时,会稍有几分松懈。

不过也只有几分罢了。

他敛下眸色,目光落在自己握紧了调羹长柄的手指上,缓缓说道:“我发觉最近可能是太忙了,也不能总这样把责任丢到别人头上来帮我承担,平安,这点我确实做得不对,你完全可以因此而谴责我。”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杭以绸更加一头雾水,急促反驳道,“我哪里有想要怪你的意思?我不懂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到,我一直以为只要保证你身体健康,什么事情都可以先往后放放。”

的确如此,毕竟杭以绸的情况只会一年比一年更差,少有的几次起色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般出现了片刻。比起那些虚无缥缈无法握住的未来,他更倾向于在此时此刻一遍遍确认她不会继续恶化。

也因此会隐隐约约地忽视掉一些事情。

比如杭以绸那些曾被他们集体忽略的怪异表现。

按常理来说,从她成为他们的妹妹开始,在从未接受到任何或明示或暗示的威胁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生命时时刻刻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岌岌可危地摇摆着呢?

非要说的话,也只能是反过来把命都给她也无有不可。

杭嘉峥想不明白,他第一反应就是确认其他人的表现是否有异常,可一番对质下来,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最为关心的血脉相连的妹妹竟然将他们当作了会夺取生命的可怖刽子手。

如果是误会……如果只是一场误会。当然有必要尽快解开。

可惜的是,很显然,杭以绸并不打算这么轻松地将困了自己十多年的恐惧和心结就此坦诚相对公之于众。

她猛地站起身,将餐椅往后推了不少距离,双手紧紧攥着校服裤的侧边,“我吃饱了,我要去学校,上课要迟到了。”

“平安……”

“我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觉得大家没必要为了我把所有计划都打断。”她咬了咬下唇,尽力克制住发飘的声音,“反正生活的重心应该以自己为先。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工作,不需要多为我操心,我都挺好的。”

“所以,还是我不能和你分享吗?”杭嘉峥看起来失落极了,唇边虽含着笑,望向她时却浸满了无奈,“你就连说谎的时候,都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

“我没有事!什么都没有!”她的手指收得紧紧的,随时像要不受控制地张开似的,“我只是、我只是……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事情太多太烦人了?我不打听了、我不去问了……我都不想知道了。不管是谁、和谁一起、会变成什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

不能承认,不能告诉他们,不能让大家知道。

她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一定要忍住那些积攒已久的不安情绪。

为什么还是会这样呢?她只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只要用一个安全的身份和那些可怕的为来隔绝开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让她发现自己实际上无路可退呢?

她扣紧了手心,全然不知自己现在这副恍若被捅了老巢的惊慌模样有多让人担忧。

“她不想说就别问了。”

杭嘉樾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来,“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们一样非要究根问底到这个地步。”

瘦高的少年随意撩拨着灰紫色细碎短发,薄荷烟的气息重重压在她的肩头,“还有事没,我要送平安去学校了,别耽误我功夫啊。”

杭嘉峥沉静地注视了会儿,随后无奈地叹气。

“记得带伞和外套,晚上降温。”

“行。”他飞快应声,依旧压着个子娇小的杭以绸,手上甩着车钥匙,抱着人半裹挟地到了玄关的位置才放下,趁她弯腰穿鞋的时候,转过身对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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