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归航 第147节
温杳再次听到关于海军编队的消息时,是小南和她说陆京航受了伤被困在港口。
她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支援还没来,小南说前面的战况很激烈,他们这块可能也要撤走。
温杳听完足足愣了好几分钟,随即把相机递给小南,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耳边狂风呼啸,越野车挡风玻璃被黄沙盖了一层又一层。
小南在后面呼喊着什么温杳也已经听不见了。
她紧紧抓着方向盘,踩着油门的脚在发抖。
前面的路很崎岖,弹坑深而密集,温杳一路走来甚至想好了人车俱毁的结果。
但是陆京航在前面。
所有信念都成为支撑她过去的勇气。
陆京航,你看到了吗?
我在朝你走来。
越野车被射穿铁皮,或许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下,温杳都没有察觉到被击碎的后车窗玻璃飞溅,车盖和后备箱都冒出了袅袅的白烟,温杳一路心跳都直飙到140,好多时候都差点躲不过。
但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和他在一起。
自生至死。
万幸。
持续了三天的炮火进攻终于在支援来时偃旗息鼓。
一切结束。
港口风平浪静,最后一面炮火炸毁的旗帜被风刮到海面,摇摇欲坠,最后被卷入海浪,直至被吞噬。
远处的硝烟还未散尽。
温杳推开挡在车前的钢板,急切想要下车。
门一开,狂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而来。
温杳迷了眼,讷讷站在车前,却在忽然之间,心脏停悸。
她循声而望,视野的尽头东方既白,男人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行走于黄沙间,远处是巨浪,近处是血肉白骨。
温杳鼻子一酸。
忽然想到想到一句话——
我最挚爱的少年,让雨水打湿了脸。
双眼模糊暗淡,一如这荒原。
但是温杳觉不然,陆京航朝她走来时,眼底永远带着光。
她爱他污泥满身,也爱他身为英雄的荣归。
他和她分开时异常坚定地告诉她:“温杳,我们都要活着回来。”
而此刻,陆京航将她拥入怀。
嗓音低哑呢喃,“真好,我们都活着。”
……
作者有话说:
我最挚爱的少年,让雨水打湿了脸。
双眼模糊暗淡,一如这荒原。——
萨松诗集《我站在逝者当中》
灾后的重建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 几乎是战争宣告结束的当晚,摇摇欲坠的悉朗政府派人把记者和医生送回到安全的地方。
这里伤亡惨重,医生暂且被留下。
随军而来的记者在第一时间和难民被一起撤走。
离开悉朗之前温杳还是没见到陆京航, 他在战争结束抱她的那一次,是两人在悉朗见的最后一面。
他身上负伤, 整队之后随行的军医简单地帮他处理了下, 温杳不知道他受伤程度怎样, 但是听姜慈说他们把这里安顿好之后就立即返航,她回去的时间应该和他差不了多少。
果不其然,和预算的相差无几。
温杳回到临淮的第二天陆京航就归港了。
十二月底的临淮仍然水汽充沛,温度不仅低还带着潮湿,温杳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最近在维修, 刚好她还剩两天假, 顺便在陆京航那住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孟星然得知她回来,下了班特地过来找她。
悉朗地震和病毒爆发那可是国际新闻,温杳一声不响就跑战区, 失联了大半个月。
她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门一开, 孟星然看见她安然无恙,心里才松了口气。
“你说你都回来了,怎么还往那些地方跑。”
“你这条小命是真的在阎王爷那捡回来的。”
温杳也没想瞒她, 但是就是怕她担心。
掐头去尾省略掉惊心动魄的枪击, 温杳和她讲了在悉朗的经历。
可即便如此,孟星然还是听得变了脸色。
“耳朵?那你回来有去看过医生吗,听力受损不是小事!”孟星然拨开她盖在耳廓的碎发, 想碰但是却不敢碰, 只能焦急问她。
温杳摇摇头, 安慰她,“没事了,在庇护所的时候已经给医生上过药了。”
孟星然深吸一口气,靠回沙发上,抬起眼打量她。
“你前不久才闹了任凯那件事,伤好了又跑战区。”
孟星然抬手做了抱拳的姿势,“你真是女战士。”
……
两人短暂地聊了会天,孟星然见温杳恢复得不错心才沉回肚子里。
她律所还有些事,叮嘱温杳好好休息就先走了。
温杳知道她关心,郑重应下。
送孟星然去到楼下,目送她驱车离开,温杳转身回电梯时,却冷不丁撞进一个冷硬的怀里。
陆京航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同色的长裤,插着兜直挺挺站在电梯旁等着她。
温杳抓着他的衣角抬眼,男人一声不吭牵着她的手旋身进了电梯里。
一路上。
陆京航都缄默无话,但是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却昭示着他情绪的不对劲。
果然。
一进门,温杳鞋还没得及脱就被陆京航抵在门板上。
他没说话,却把她用力摁在怀里。
“陆……”
“别说话。”他喉结一滚,沉声说。
温杳心尖一颤,抓着他腰间衣服的手收紧。
那晚,陆京航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折腾她,温杳能敏锐地察觉到他内心那股隐隐的不安和占有欲。
他在害怕,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平复内心的恐惧。
他把人压在床上,拉着她的手腕翻在头顶。
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房子里很暗。
他低眼看她时黑而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温杳居然还分了心想,他的睫毛好长。
他似乎在等她的反应,又或许在等一个讯号。
温杳双手被他禁锢住,手腕扭动了下,就听见他问,“可以吗?”
半个月的战区辗转颠簸,温杳体力还没怎么恢复。
她吃力地配合着。
感受到他把她吻得喘不过气,又停下来半晌,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道,“再来。”
窗外的雨细密如织,比恋人还要缠绵。
水渍附在他的指尖,盛了莹润的一汪泉水。
他让她自己来。
温杳难为情说不要。
她脸颊贴在他的掌心,乖顺得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
她听见他附在她耳边喑哑着说着一句什么。
再再后面那句,她就听不清了。
只记得卧室里空调好像坏了,汗从耳后滑到颈下,又和别的东西一起被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