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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75节

 

随即,那股气又被李豫一丝不漏地压了下去,陷入沉默。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显阳宫虽因眼下事,微显势衰,还有与御前那边通得上气的耳目。庾皇后好不容易打听出前因后果,跌坐在榻上。

“……陛下未与本宫商量一句,便将蚕宫拱手让人了,那个小蹄子还不满足么!她想逼陛下废我,呵呵,凭她三两句话,也想废我?!”

庾氏一张早已不复往日丰润的凹陷脸颊上,神色狰狞,眼底乌青,喃喃自语:“不该是这样的……”

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显阳宫的风光旖丽,还近在昨日,一切都该尽在她掌握之中才对。

傅簪缨的及笄礼,也只不过是上个月的事而已,她本该顺利地拿下唐氏财钥,建好行宫,给太子邀尽美名,自己再风光无限地坐稳中宫宝座才对!

甚而连其后几十年的路,庾氏都给自己铺排好了,傅簪缨废物一个,对中馈事一无所知,她可以以太后之尊掌理六宫事,帮她的儿子稳定后宫,再给焕儿选取各家贵女,凭他喜欢,开枝散叶。

可怎么就,一步一步陷进今日的泥潭中了呢?

好像只是打个盹儿的功夫——

婚约取消了……

唐氏财库不翼而飞了……

自己的私库掏空了……

中书令倒了……

傅家败了……

崔家被弹劾了……

一众心腹都死了……

她的贤名彻底没了……

当年那件足以令她名臭千古的密事,也不知还能捂多久……

连焕儿这些日子待她的态度,也变了一样,庾氏也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皇上。

“不该如此,本宫是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庾氏挣扎着起身,压着使女的手一股轻烟似的往外飘,“本宫要见陛下,见面三分情,陛下他不会如此狠心……”

才走到殿门口,猛地见一个黑影立在槛外。

一身沉郁的玄服,宛如一道墨描的阴影,正是垂着眼睛的李景焕,不知来了多久。

庾灵鸿看见他,目光像风中的烛火一样摇曳起来,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焕儿,你知道吗?”

她只当太子还不知傅簪缨的真面目,还在惦记那个贱人,颠三倒四地将方才得到的消息告诉太子。

李景焕由着才缠好的伤口被她扯裂,疼得彻骨,眉心也一动不动,只是漠然看着眼前雍容不再,歇斯底里的妇人,“母后,你今日愿意说了吗?”

庾氏忽尔变成了哑巴。

接着,一道响亮的巴掌掴在李景焕脸上。

四周宫娥跪倒成片。

“你不会说第二句话了是吗?!”

庾灵鸿苍白的嘴唇发抖,看着他的目光如血,一声声冷笑:“蚕宫不是给出去了吗?外头不是都给本宫定罪了吗!还问什么!可我所做这一切,是为什么?李景焕,我哪一样不是为了你!为了让她能长长久久地留在你身边,为了你的东宫地位稳固,你知不知道!”

“有没有儿子不知道的。”

李景焕抹去嘴边血丝,眸子像两口不见底的深井,“儿子忽想起,她五岁那年发了场病,醒后便没了之前的记忆,母后,其中有无你的手笔?”

庾氏面色一下子透白如纸,再次失声。

内宫私用苗蛊之药,是大忌,知晓这件事的人,除了她之外都不在世上了,只消她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庾氏躲避开视线,扳着太子的肩头哭泣:“焕儿,母后身边如今没人了,只剩下你一个……自古没有废后之子继祚的先例,焕儿,傅簪缨她是个祸水,包藏祸心!你醒一醒,断不能让她再胡为下去,你帮帮母后……”

李景焕平静的脸像一块石雕。

他声音虚渺道:“母后可知,她向宫里传回那么多句话,哪一句是文眼?”

庾氏茫然抬头,没有听懂。

李景焕神色不明地一笑,是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三岁孩童都知,而今南朝北朝并立,西域燕凉,各成一国,晋朝所占州郡放眼天下十不足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普天之下非王土!

她在隐晦地提醒皇室,天下除了南朝,还有北朝,铁蹄兵戈到不了的地方,唯有商路四通八达,唯有商人可来往穿梭于两朝。

父皇真是不生气吗,不,他只是怕一旦把唐氏逼进绝路,唐氏会暗渡陈仓,投靠北族。

李景焕自然不相信身为成忠公与唐夫人的女儿,阿缨会看不清大义,做出资敌卖国之事。

但关键不在于她会不会做,而是陛下敢不敢赌。

那个他以为总也长不大的小丫头,不知不觉间,胆子已经大到这种程度。

似鞘藏多年一朝出世的镶珠宝剑,刃锋一开,便绽出令人眩目神迷的光采。

皇宫误她多年。

“乐游苑,她想要,给她也没什么的。”

李景焕不理庾皇后的失神,走下殿阶轻喃:“但别的不成。阿缨,修行宫的事我自想办法,不能依你,都随了你,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了。”

“有些像那位幕僚的风格, 但又不大似他教的话,倒像小娘子自己早已想好了。”

徐寔同大将军走在通往东堂的花径上,“用出资建行宫来交换逐庾氏出宫, 庾氏入寺, 便同废后,主意不算行险,只是不知宫里头是何意思。”

言及此,徐寔拢袖道一声, “小娘子,有些气象初成的样子了。”

簪缨好几日没与檀棣说话,卫觎纵着她独自静了两天。可她与那新来的舅父闹别扭也罢,这几日也未曾来找他,卫觎预备过去看看。

今日他换了身白裘, 长裘偶尔拂过低桠处的野荆花枝,沾上浅浅一道印。男人侧颔瘦淡,话依旧不多。

徐寔知道大将军哪怕开口,也不过是老生常谈的四个字:随她喜欢。

身穿轻薄夏衫的军师余光看见那抹白, 心下叹息。两人穿过垂花门,卫觎忽面无表情住了步子, 停在假山下的石槲丛边。

远远望着那间堂屋子,久未转动视线。

徐寔随之望了一眼, 才发现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去劝解小娘子了。

东堂厅的菱花门尽日敞着, 簪缨无事便在此间读书看账,也方便人来这里寻她禀事, 渐成习惯。

正翻过一页书, 眼帘下头现出一段青色袍角, 簪缨没抬头,随常笑道:“蹈玉来了,今日外头热不热?”

半晌没人应声,她抬起眼,才发现来人不是沈阶。

“檀郎君……”

不知怎的,猝然见到这名神情温润的郎君,簪缨有些局促,下意识掩书起身,“有事找我吗?”

那双水清无辜的桃花眸抬起瞬间,一下子撞进檀依的心里,过后才见戒备与无措,慢慢淹过了她明眸里的天真不设防。

檀依心想,她口中那人,是令她如此信任的人吗……面上歉笑,目光干净,“想同你说几句话,不知可否方便。”

簪缨忙请他坐,又唤阿芜奉茶。檀依见她有些乱的样子,也不知那日与义父对呛的豪情哪里去了,无声笑了一下,隔着一张案,嗓音仍是缓净的:

“不用忙,我想着,你也许误会了一些事,便想过来与你说一说,希望不曾打搅你。”

“不曾。”簪缨避开视线,胡乱地摆手,“对不住,这几日并非与你们置气,只是、我之前不知舅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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