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漂亮美人有什么错 第102节
简端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大部分们抱团缩在角落里,看着蔺绮的神色极端恐惧,他们都受了重伤,却不致命。
唯一化作光点消失的,是一个灰衣修士,简端认真回想了下,那个灰衣修士先前说了一句话,是对那个白衣青年说的。
——你病得那么重,反正也活不长了。
岩洞里,死寂一片。
修士们蜷缩在一起,低着头,给自己上药,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他们在短短一个时辰里,经历了两桩终生难忘的大事。
一来,那个看起来又乖又甜的漂亮姑娘,一出手就想让所有人去死,而且她真得有这个能力,就在刚刚,他们几乎已经绝望地预见了死亡的降临。
二来,那个身体差得走几步就咯血的青年,比他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神秘莫测。
就在刚刚。
他抱着红衣少女离开时,留下了两句话。
青年站在岩洞口,背对着无数双眼通红的魔兽,从容得如同站在自家院子里。
他看起来极年轻,长发披落,天青玉耳坠清光泠泠,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那双清冷而冰润的薄蓝色眸子望过来时,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青年语气清淡:“我有两句话想告诉诸位。”
“一则,他言语无状却罪不至死,我允诺,他会在秘境关闭的那一刻重生,杀人者不担因果。”
“二则,我希望,你们可以忘记今夜发生的一切,如有泄露,仙门不容。”
青年温和的话落在岩洞中,所有人竟然都生不出任何质疑违逆的心思。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只机关雀自青年肩头飞起。
机关雀出现的时候,岩洞外的魔物纷纷往外散了一圈。
机关雀落地,瞬间变大数十倍,巨大的鸟头几乎能填满整个洞口,威风凛凛,神气漂亮,如同青鸾神鸟。
注意到诡雨,机关雀低下鸟头,垂下翅膀,懂事得翻了翻自己腹部的芥子口袋,从里面扯出一个类似步辇一样的东西,上有遮风挡雨的顶蓬,内置软榻,它拿翅膀举着步辇,稳稳安到自己背上。
很上道。
机关雀喉间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调。
他们听不懂,只能看见青年抱着红衣少女上了机关雀的背,一道长风起,巨大的机关雀飞入雨中,尾羽如青色的火焰。
青年到底还是离开了。
他离开后,岩洞外的魔物又聚集起来,虎视眈眈看着岩洞里可口的点心们。
修士们脸色难看,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
“简、简公子。”是一个灰扑扑的散修。
简端注意到修士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少年拉起兜袍,把自己埋在黑衣里自闭。
他看着那个出声的散修,他记得这个人是坐在大小姐那个火堆前的,众人刚发难让青年出去送死,他就挪到了角落里,一副划清界限的冷漠样子,简端心中不齿。
简端撕了一张传送符,消失在岩洞中。
哪怕传送的距离不够,他被传送到诡雨里,也比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强。
岩洞中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诡异的沉默无限漫延。
他们深知,现在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他们只能靠自己,艰难度过这漫长黑夜。
黑色雨水接连不断落下来,打在木制顶棚上。
蔺绮是被风雨之声吵醒的,她起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软榻上,盖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氅衣。
青年坐在一侧,垂首在案上摆了个阵,背影孤清如雪。
蔺绮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青年一僵。
蔺绮在霜白衣袍上蹭了蹭,半晌,她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很难过:“姐姐,他们都是坏人。”
此时的袖袖,就像一只受了委屈格外脆弱的小兽。
倒是很可爱。
容涯放下最后一颗棋子,笑应:“嗯。”
“他们已然付出代价了,不要为这等事,搅了你的安睡。”青年的嗓音温柔而平静。
他回头,握起蔺绮的手,在袖袖小猫茫然的目光中,将她的手放在阵法中央:“袖袖,借点灵气。”
蔺绮乖乖往阵里送了点灵气。
阵法启动,周围的风声雨声被屏蔽在外,周遭安静下来,蔺绮眨了眨眼睛。
她忽然发觉,姐姐对刚刚的事似乎并不在意。
此时,容涯又道:“袖袖,再睡一会儿吧。”
蔺绮摇了摇头,刚刚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她忽而问:“姐姐,倘若遇上这种事的只有你,你会出去吗。”
会顺那些人的心意,出去独自面对魔物吗。即使你的灵气已经散尽了,即使他们这么对你。
容涯仙尊微怔,他垂眸看了蔺绮一会儿,薄蓝瞳孔中微微显出些困惑的情绪,似乎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的声音很轻,像昼光下机关雀的青色尾羽一样纯粹干净,他只是说:“贪生怕死是世人天性。”
他没有正面回答,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这一刻,蔺绮明白,那些恶毒的想法,在他这里都是可以被谅解的。
如果他独自遇到那些人,他真得会成全。
可是凭什么。
蔺绮心中忽而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
她有点难过,又出奇地愤怒。
这一瞬间,她想起自己刚到临云宗时看见的刻字——命在苍生。
容涯仙尊说,命在苍生。
原来世上真得有如此温柔慈悲的神明,可是为什么这个神明是她的姐姐。
那双温柔的眸子,看天地众生、一草一木都深情,唯独不看自己。
凭什么呢。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
蔺绮环着青年的腰,长睫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起来,她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骨子里滋长的毁灭欲,清润的瞳仁乌黑如玉,里面似有火焰在烧。
姐姐身上清苦的草药气冰冰凉凉的,如霜如雪。
青年闷哼一声。
蔺绮一口咬上青年冷白的脖颈,血腥气弥漫开,鲜血流出,一道鲜艳的红,慢慢往下流,顺肌肤流入青年苍白漂亮的锁骨。
青年少见地不安起来。
他握住蔺绮的手,试图安抚她,蔺绮咬得却越来越用力,他的手指微微紧了紧,手背上青蓝的血管清晰可见。
“袖袖。”清冽的嗓音,带了一点点哑。
容涯能感觉到,袖袖小猫软软的侧脸蹭着自己的下巴,一捋长发贴着脖颈,他感到一丝微弱的痒意。
鲜血染红了霜白的衣襟。
这时,飘渺的话带着些迷惘,散在空气中,蔺绮问:“姐姐,如果我也这样呢。”如果我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你会怎么办呢。
“……”
容涯沉默了一会儿,垂眸:“你不可以。”
辇厢里很安静, 侧面有窗,窗纸上涂了一层细密的祝草粉。
祝草生于仙门极南的岛上,夜间生光, 将祝草细细捣碎, 再混加雪水, 仔细涂在窗纸上,窗纸便有一层柔和而清新的光晕。
容涯坐在光下,长发垂散遮住神情,他思忖这件事的可能性, 单是想想,便觉不能忍受,少顷, 他轻声又道:“他们可以, 你不行。”
青年说话时, 清冽的嗓音泠泠然如碎玉, 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