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现场路峥大概也能猜到苏和站在了suv视线盲区,没被司机注意到。
但?这也不是那辆车堂而?皇之?开到丽龙地盘上,没有限速地狂飙,最后给?丽龙主吓成?这样的理?由。
要不是有学生在,路峥一定要亲自“问问”他到底会不会开车,是眼瞎,还?是踩刹车的腿断了。
在原始林地待久了,一向绅士平和的路教授都变得逐渐不讲理?起来。
不讲理?的不止他一个?,姗姗来迟的阿姆们浩浩荡荡赶到了,举着镰刀和锄头的男女将院子围了起来,在卡旭的指认下一眼辨出院子里的罪魁祸首。
没看过这种场面的俞归舟和李经?理?被举着镰刀的女人困住,吓的一动不敢动。
卡旭阿姆得知自己?家门口的风水树还?给?弄死了一棵,那火气?直往外冒,指着俞归舟就要骂。
所有外地人对此都是一个?感觉,那就是阿姆讲的都是丽龙的土话,听不懂,但?那调调似乎蛮脏的。
屋子外骂人好大的动静,屋里静静躺着的丽龙主一骨碌就爬起来了,透过窗子看见被围堵的两个?外地人,纳闷:“他们怎么还?没走?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大家不会都知道他被吓得坐地上起不来的事情了吧?
除却吵嚷,杂乱的人群中还?夹杂着哭声,丽龙主仔细一瞧,见到了愤怒的人堆儿里,哭天抢地的顿沙。
泪眼婆娑声泪俱下的“顿沙阿姆”找到两个?研究生,“我们丽龙主呢?他在哪啊?!不会真的给?撞飞了?我的个?阿图卢啊!你把我也带走吧——”
传闻和真相总有出入,甚至大相径庭,总之?在卡旭奔波这一路上,谣言已经?生出了七八个?版本。
心力交瘁的丽龙主这时候也顾不得害怕了,他再?这样躺下去,顿沙就要嚎丧嚎的连阿祖都听到了!
一个吻
涕泗横流的‘顿沙阿姆’应当是气势汹汹的人群中最可怜也最真心的那个, 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就像不要?钱似的。
他嘴里念念叨叨嘀嘀咕咕的丽龙话林双这几个外地人又听不懂,想打断他的哭丧都无处下嘴, 只能手忙脚乱递纸巾给他擤鼻涕。
“顿沙, 别哭了。”
“咦,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丽龙主的声音?”被?林双搀扶的可怜顿沙讷讷问:“是我幻听?了吗?”
“你没有?幻听?。”从?屋里跑出来的丽龙主叹气,上前拍拍顿沙抽噎的肩膀, 几分愧疚道:“吓到你了, 对不起。”
顿沙扭头, 通红的眼睛瞧见完好?无损的丽龙主,登时捂住了心口?,张张嘴说?不出话,又开始呜呜哭。
只有?阿图卢知道他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他正在院子里好?好?地扫地, 突然就来人传话来说?丽龙主被?寨子口?来路不明的车撞飞了,这一道, 顿沙都是狂奔而来的, 差点?连布鞋都跑掉。
瞧见卡旭家门口?那棵撞得歪七扭八的棕榈树, 他心都凉了。
分明自己就不该放丽龙主一个人出门, 送请柬而已?,他帮忙代劳就是了, 跑腿这种活一直都是他在做,如果是他看见汽车, 肯定不会像丽龙主似的傻傻的被?车撞上天, 这孩子连汽车都没见过几辆, 说?不定就被?吓的不敢动?了。
顿沙的职责就是照顾好?比自己小的丽龙主,让对方生活的舒适, 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眼下,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尽到应尽的义务,在心底里跟阿图卢忏悔个没完。
“不要?哭了,对不起。”丽龙主觉得这事大部分是自己的错,如果他听?了顿沙的话,送完请柬就乖乖回去,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一场,还兴师动?众惹了这样大的麻烦,“这件事是我错了,但?我真的没事,还活的好?好?的。”
丽龙主轻轻帮顿沙揩去眼泪,又把?人抱住拍了拍,他自己也吓坏了,但?此刻的满脸眼泪的顿沙看样子比他更?需要?安慰。
人都是在对比中成长起来的,丽龙主觉得顿沙比他更?脆弱。
始终站在苏和身边的路峥看不下去这样抱头痛哭的场景,他懂顿沙的人之常情,可苏和未必比他好?到哪里去,“林双,把?顿沙带到屋子里去歇一会,别在这里哭了。”
这院子里已?经足够闹腾。
林双和赵徐之照做,将快要?晕过去的顿沙阿姆架进了屋里。
而路教?授一把?将抱着顿沙安慰的小神子拉到了自己身前,掌心裹住他窄小的肩膀,微微用力,“你还好?吗?”
“我没事。”丽龙主摇摇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眼下院子里的情景才真正叫他一个脑袋两个大,已?经没时间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之中。
阿姆和阿爸们都忙着理论,你一言我一语用唾沫星子砸死那两个外地人,年轻些插不上嘴,都在张望看热闹,毕竟林子里真是少?有?这么新鲜的事。
丽龙主局促又不安,他也没经历过如此的场面,但?如果此刻没有?人站出来控制局面。
再这样下去,吵到明天也吵不清白,还得惊动?阿祖拄着拐杖迈着小碎步过来,主持公道。
“怎么办。”丽龙主求救地看向自己的搭襟,手不自觉地绞紧,“我不想叫阿祖知道这件事。”
路峥摸摸他的脑袋,已?经闹成这样,想不叫那位老太太不知道,也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