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寄走出去,长河款款铺在天空下。眺望,目光畅通无阻地奔向远方。
四层的高度,不会让他感到害怕。
“游判,你看,那边是不是比赛?”
远处的河道上,排开的龙舟已经准备就绪。
“是的。比赛快开始了。”
话音落下不到一会儿,比赛的鼓点已经响起。
明明隔着一大段距离,但鼓声宛如擂在胸间。迟寄忘了一切,目不转睛地看着龙舟队伍。长浆翻飞,水花炸裂,吼声震耳,是极致的力量与健康的美。
赛程过半时,迟寄忽然开口:“感觉左数第三支队伍可以获胜。”
游判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我看着第五支队伍的选手更强壮些。”
迟寄:“因为他们划浆的动作最整齐。多人划船运动光有力量是不行的,他们需要一致的动作来叠加合力,一致性发出的共振才能让龙舟产生最大受力。”
最终结果如迟寄所料,还真是第三支队伍夺冠。
游判把他抱过来:“你不是艺术家吗,怎么还搞上物理了?”
迟寄说:“觉得有意思,我就学习。”
游判道:“下次我们复查的时候,指定能把医生吓一跳。”
迟寄笑起来,发现河面的变化,问他:“那是什么?”
“一些河上表演。”游判说,“我们边吃边看吧。”
菌锅上桌了,鲜美的野生香味在鼻腔里打滚。
游判烫好菌子先给迟寄一碗,一口下去,迟寄眼睛亮了。
“喜欢啊?”游判笑道。
“好好吃。”
“太好了,你不喜欢吃松露,我原本还害怕你也不爱吃这个。”
“我喜欢这个。”迟寄开始主动烫菌子,等待的过程中,被游判喂了口汤,“不同凡响啊。”
游判哈哈大笑:“这么夸张吗?”
迟寄毫不掩饰地表达喜爱:“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以后还可以吃到吗?”
游判:“可以的。这种菌锅银港也有店,可能没这里味道正宗,我们下次试一试就知道了。”
迟寄:“好啊。”
游判看他这样,难忍捉弄的心思,故意问他:“你这么喜欢菌锅,火锅是不是从此要失宠了?”
“不会!”迟寄慌里慌张地看过来,好像真的怕以后吃不到火锅,“我还是更喜欢火锅,你不可以不给我吃火锅。”
游判觉得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爱不释手地摸他,抱他。
“给你吃,都给你吃。”
结果迟寄嫌他打扰自己吃东西,一巴掌扇在他手臂上,脆响。
挂在最高之处
坐乌篷船返程,却是越过了民宿,一路畅畅悠悠,没有止境地摇。
迟寄往后瞧着远去的民宿招牌,“我们要去哪里?”
游判说:“前面有一个红鸾庙,庙子里有一棵百年姻缘树,我们去神仙那儿挂个名。”
迟寄笑他:“你还信这个啊?”
游判:“只要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什么都相信。”
小船靠在一条窄窄的路边,船夫好心提醒他们:“去往红鸾庙的路很窄,因为地面潮湿,青苔长了不少,地面有些滑,你们两个要小心。”
迟寄冲他点点头:“谢谢船夫先生。”
船夫头一回被人这么叫,立在船头木了一会儿,而后害羞地笑起来:“小帅哥,别这么客气,你们去庙里好好玩,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谢谢。”游判把迟寄牵出船舱。
迟寄不明白,在路上问他:“我那么叫船夫先生不对吗?”
游判:“为什么这么觉得?”
迟寄说:“就是他的表情给我一种感觉——以前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你的感觉没有错。”游判夸他,“宝贝越来越棒了,现在已经能够看懂别人的微表情了。”
迟寄:“怎么出来旅游还需要治疗吗?”
游判:“自闭症的干预是随时随地的,你已经进步太多太多。”
迟寄听后有些得意:“那我现在和正常人差别大吗?”
游判欣慰地说:“你现在已经是正常人。”
迟寄开心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问他:“那平时大家都怎么叫船夫先生的?”
“一般不叫先生。”游判说,“大多数都叫师傅,如果遇见很年轻的,还可以叫帅哥。”
“为什么?”迟寄不解地抬起头,“书上不是这么写的。”
游判爱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是的,我们学习时都是书面语言,但日常生活中,因为各种各样的文化和习惯,就形成了大家通用的口头语言,以后你学英文,也会面临这两种差别。”
“啊。”迟寄有些琢磨出来了,“因为书面语言往往带着严肃和死板,不如口头语言那么灵活有趣?”
“总结得特别对。”游判称赞道,“你永远都是这么聪明。”
迟寄面对夸赞时像小孩那样兴奋,嘴角挂着甜滋滋的笑容,脚上也轻快些。大脑飘飘然了,就感知不到危险的来临。
一小块青苔便趁机捉弄了他,让他的脚一出溜,滑了一下。
好在游判眼疾手快,搂住腰把他救回来。
迟寄心有余悸地颤抖睫毛,刮得游判的心也跟着抖。
“地面的青苔太多了,容易摔,我背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