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潭意识到什么,扭头看林暮山。后者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山哥
嘉云今天早上的天气有点阴沉,厚厚的云层在天边翻滚,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市局大楼前警车进进出出,和往日一样忙碌。
大楼正门上那个庄严的警徽,在阴霾的天空下,多了几分肃穆。
碎尸现场发现新型du品,让本来就备受各级领导关注的案子一下又被提至最高优先级。
周正海一大早就被叫去省厅开会,快中午才赶回来。此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露疲倦地看着眼前几个人。
“一周破案?”刘国柱薅着所剩不多的头发,“老周,这案子才刚24小时,就已经又是碎尸又是性侵又是du品,千头万绪的,现在死者身份还没确定,刚刚又发现了有可能存在其他受害人的证据,而嫌疑人却连半个指纹都没留下。一个星期时间,领导怎么想的?”
“你说的情况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周正海摊手,“现在虽然学校勉强开学,但是家长们一个个人心惶惶,不敢让孩子去上学。嫌疑人行踪不明,身份不确定,动机搞不清楚,不知道谁家孩子会是下一个受害者!舆论已是风口浪尖,一个星期时间还是我尽力争取来的。”
室内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半晌,周正海摁灭烟头,“既然各位没什么意见,那就按我们刚才讨论的办。从现在开始,禁毒支队参与协助本案侦破工作。小林,你们支队需要多少人力上这个案子,你看情况决定。毕竟你们手上其他案子也不能停。”
说完,视线又转向钟潭。
“钟潭,这个专案组就由你来担任总指挥。小林他自己支队那边也任务繁重,就只借你用七天!进度怎么把控你自己看着办。另外,小林刚来不久,对本市情况还不够熟悉,你俩务必紧密配合。这个案子背后动静不会小。有什么进展,要随时向我汇报。”
局长办公室门口,杨毅正捧着一沓文件望眼欲穿地守着。看到钟潭出来赶紧迎上去:“队长,那个发圈上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已经证实不属于死者,是一位女性;在园区门口垃圾桶内发现的锯子,经过生物样本检测确认是凶器;还有,其实那个公寓下面……”
钟潭接过文件,用手势制止他:“这些我一会儿细看,你先去吃饭。另外,通知所有人下午一点会议室开案情会。”
杨毅应声而去。
林暮山也打算离开:“钟队,那我也去准备下午开会的东西了”。
“你别急,先跟我去吃个饭。开会之前,咱俩总得先碰个头,同步一下信息。”
正是午餐时间,警局对面的餐馆人声鼎沸。
钟潭和林暮山在角落里找了张空桌坐下,钟潭拿起手机扫码:“想吃点什么?”
林暮山翻开卷宗:“随便,都行。”
“怎么能随便呢,男人这么随便可不行。”说着,自顾点起菜来。
钟潭点完菜,把手机放到一边。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坐在对面正低头看卷宗的人。
林暮山看文件的时候十分专注,他习惯边看文字边在脑内重构画面,等到看完时,已经把案件的细节场景全部在大脑里还原了出来。对于动机和逻辑漏洞,通常都能有个基本判断;对于暂不明朗有待调查的部分,也能有大致的侦查方向。
此刻只见他微蹙着眉,眼睛快速扫视着文件,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球的移动不时轻抖一下,在脸上投下一道光影。微卷的头发有一缕垂落在额角,高挺的鼻梁下,修长的手指轻靠在唇边,食指和拇指无意识地捏搓着。
钟潭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怎么样?看了这么久,有什么感想?”
林暮山合上案卷,揉了揉额角。
“凶手的行为逻辑是矛盾的。”林暮山直入主题,“碎尸现场被清理得很彻底,凶手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但是却留下一个不属于受害人的发圈。”
“那不是更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暮山问。
钟潭想了想:“先不管这个发圈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我们来从头推一遍:如果说凶手杀了男孩,抛尸学校门口,是想借此引起警方注意,然后又留下行驶记录的线索,把我们引到南洋天街——跑那么远,他是为了让我们发现什么?”
林暮山边回忆边梳理:“在现场,我们重要的发现有:男孩的头颅,du品烟花,粉色发圈,还有……”
“头颅没意义。并没从这颗头上发现其他可疑痕迹。如果只是为了让我们找到它,他可以直接放在学校门口。何必拉着我们跑那么远。”
“可是烟花也没必要,因为在男孩体内已经发现了。”
钟潭思索着:“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烟花只是顺手拿来的工具,为了控制受害人?”
“这里有个矛盾,”林暮山说,“如果只是为了杀掉一个孩子,没必要注射du品,更没必要死后性侵。”
钟潭点头,这点和他之前的想法一样。
林暮山继续道:“而且,性侵的手法很粗暴,我总感觉,凶手像是迫不得已的完成某个步骤。或者是某种仪式,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印记。”
钟潭摩挲着下巴:“如果不是为了暴露烟花,或者说烟花不是主要目的……那还有那个粉色发圈。”说到这,神色凝重起来,“最坏的可能,发圈的主人,是第二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