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运动会当天,因为不用上早自习,宁堔多睡了会。前一晚几个舍友太过兴奋硬是闹到后半夜才躺下,宁堔被拉着听了整晚有关去年运动会上发生的离奇傻逼事。
最近这两个月开始,宁堔感觉自己精神状态相比以前,似乎是好转不少,光是失眠的频率就明显降了下去。剩下那些半夜从梦中惊醒,或者因为突然心悸而产生的焦躁失控,需要靠大量镇定类药物维持情绪趋于正常人范围的应激反应,也没再发作过。
虽然宁堔还是会在每晚睡觉前,将稳定情绪的药放在枕头旁以防万一,但实际上高二开学搬进现在这个新宿舍后,那些药他一次也没用到过。
这种转变是从他和沈默在一起之后开始,还是被沈默发现自己背后的伤疤,到将曾经那些难以回首的经历剖开给沈默看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宁堔并不能找到精准的时间节点。
宁堔只知道,沈默就像另一种形式上的特效药,给了自己强烈的踏实和安定,似乎只要沈默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或者危险。
沈默能接受他的过去,所以在沈默面前,宁堔可以毫无保留做自己。
早上宁堔第一个醒,整栋宿舍楼已经沸腾起来,还能听到楼下宿舍有人激动地开始喊口号,不知道是不是对着扩音器喊的,门关着也听得很清楚。
宁堔眯着没完全睁开的眼皮摸出手机看时间,发现离到教室集合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拉过被子准备再躺二十分钟。
重新闭上眼没两秒,宁堔脑子里突然想起某件事。
上周班里的学习委员在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提到运动会结束当天,全校师生都要去大礼堂举行闭幕式。
所谓闭幕式其实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文艺汇演,主要让学生们劳逸结合,在运动场上挥洒完汗水努力拼搏过后,有个短暂的放松。每个班最少得准备一个节目,不能超过三个。
像这种时候大多是那些平时爱展现自我,或者本身学过某些特长兴趣的学生会去凑热闹报名,但三班似乎都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热情,直到学委宣布完,班里依旧陷在一片沉寂中。
只有极个别学生低声问了句:“去年咱班表演的是啥来着?”
“你忘了?男女合唱啊,结果还唱跑调了,被其他班的拍成视频笑话了半个月,太丢人了,反正谁爱上台表演谁表演吧。”
宁堔觉得这种出风头的事和自己没关系,他绝对不会掺和,但偏偏有人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任何活动都兴头高涨。
自习课过去一半,宁堔就听到来自同桌地低声呼唤。
“宁堔。”先是用平时的语调,淡淡的很随意。
宁堔垂着眼专心看书,当没听见。
“宁堔。”对方声音又提高了不少,甚至还伸手轻轻拽了下宁堔的校服袖口。
瞥了眼袖口旁边白净匀称的手,宁堔迅速收回目光,忍着继续不动声色。
也不知道是因为宁堔太过镇定自若,打定主意装死到底,同桌的人终于消停下来,拿出手机像平时那样看着,也不知道在手机上翻看什么。
“男朋友。”
短短三个字从垂眸看手机的沈默嘴里发出,犹如烟花在宁堔脑袋里迅速炸开,宁堔感觉再装没听到,沈默估计能站起来当着全班的面叫出来。
宁堔叹了口气,刚想转头问什么事,前桌宋羽扬似乎有些看不下去,想也没想就冲后桌的宁堔说:“宁堔,沈默叫你你没听到啊?我都听到了。”
结果显而易见,在宋羽扬大喇叭的一嗓门下,让全班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宁堔只好看了眼四面八方的目光,问沈默:“什么事?”
沈默忍着笑:“哦,其实我就是想问你闭幕式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台表演,我钢琴你小提琴,合奏。”之前沈默就想问问宁堔关于这个事的意见。
“宁堔你还会拉小提琴呢?”邢舟不知道是不是被宋羽扬传染了,不等他开口拒绝,也声音不小地问,然后又想起来,“对啊,我记得听谁提起过,你确实会拉小提琴。”
“卧槽,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宋羽扬赶紧先大吃了一惊。
接下来就是大家不知道该震惊沈默会弹钢琴以及他还要上台表演,还是震惊平时在班里默不作声的宁堔会小提琴,两件事让三班学生迅速开始头脑风暴,很快传到了倪棠那里。
倪棠乐得跟偷了鸡的黄鼠狼,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特意把两个人叫到办公室商量合奏的事情。
去年全班四五十号人,死活凑不出一个像样的节目,最后还是举手表决让班里男生女生分别派出个代表,赶鸭子上架般合唱了一首不怎么在调子上的校园歌曲。
走调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学校师生的面前,两个人都太紧张了,全程没有任何对视交流,跟罚站似的举着话筒念歌词。
倪棠觉得这是一雪前耻的好机会,别的班个个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她这个三班每回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学生们纷纷推三阻四表示自己除了学习,剩下吃饭睡觉磨牙打屁没有任何特长兴趣。
好不容易倪棠听说班里有个女生学了几年的古筝,找来一问,脖子摇得快脱臼表示绝不上台,她害怕。
倪棠先是打量了一下沈默,颇为感慨道:“我发现你这学期脱胎换骨了啊沈默,以前全班就你参加学校活动最不积极,升个国旗都能逃八百回见不到你人,今年又是参加运动会又是上台表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