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中有明月 第148节
江淮声薄唇紧抿,没说话。
他下手的时候故意留了活口,最后却还是只见到了一具尸体,明显是对方藏着什么事情不希望他们查到。
半刻钟后,二人回到山洞当中,焚烧已经接近尾声。
负责这项工作的弟子是木火双灵根,手中又掌控着地级异火,干起这事儿来自然事半功倍。
与此同时,前往其他通道探查的弟子也回来了。
江淮声:“情况如何?”
众人回复:“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这溶洞当中的路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试着走了一段路便回来了,也不知道究竟通往何处……师兄,如何,要继续往下查吗?”
江淮声摇头:“不必,先下山。”
众弟子自然没有异议。
上山的时候不过黄昏,这会儿下了山却已经入夜。
明月隐踪,星子也黯淡无光,小小的村庄被笼罩在一片漆黑当中,没有一家点灯,晃眼一瞧,竟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谧。
一弟子用剑柄推开柴门,门上顿时响起吱呀呀的声音,但屋内却没有一点儿动静,像是无人在家似的。
周围几户也如此。
“他们这是跑了?”
“应该不全是。”
江淮声在墙上某处颜色略深的地方摸了一把,抬手一看,果然是血迹。
他面色凝重地说:“大部分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忽然冒出一阵火光,紧接着一声厉喝从远方传来:“什么人在那儿?!”
几人一怔,站在原地没动。
没过一会儿,那火把的光芒逐渐靠近,也同样映亮了来的那群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附近县城的官兵。
“你们是谁?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荒郊野岭上乱窜?”
“我们是剑宗弟子。”
说着那弟子便亮出了腰牌。
领头人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
“原来是剑宗的仙长。不知几位仙长在此有何贵干?”
“几日前,我们途径此处,见到村民移坟,心觉怪异,便停下来多问了几句。”那弟子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但略去了他们在山洞中见到的那几只魔兽,只说是有异常。
官兵听完以后,原本的五分信任也变成了七分。
他说;“可惜我们来晚了,我们抵达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江淮声摇摇头:“痕迹这种东西,得仔细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官兵,问:“话事人可在?”
那官兵想也不想地说:“我就是话事人。仙长有话直说便是。”
江淮声:“不是你。”
官兵一愣,气笑了:“怎么就不是我了?这些人都是我手下的——”
“袁小将军。”
那官兵话还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将他打断。仔细一看,他背后竟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观那灵气波动,少说也在金丹后期。
“抱歉打扰二位,但家主来让我带人过去。”
袁小将军:“……”
没想到他刚刚才信誓旦旦地否认了幕后有人的说法,那位贵人就自己跳出来了。嘶,脸疼。
“师兄?”
“没事,我一个人去即可,你们留在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若有异常,随时唤我。”
“好。”
那位金丹修士并非剑修,江淮声也就并未御剑,直接步行随他前往,沿途到处都是官兵,可见对方身份确实不低。
起码在凡间不算低。
约莫半刻钟之后,二人在一辆马车前停了下来。金丹修士上前通传。
“家主,江道长请来了。”
“快请他进来。”
金丹修士从善如流地撩开车帘,露出一角光景,对江淮声说了句“请”,后者也不客气,十分坦荡地上了车。
“宗家主,别来无恙。”
“你猜到了?”
车内的人有些意外。
只见他身着月牙色法衣,正襟端坐在软垫上,膝上还盖着一层薄毯,不是宗季初又是谁?
江淮声淡淡道:“此处虽然距离榆城最近,但除去榆城之外,最近的一座城镇却属于苍城的管辖范围……再加上这个味道,并不难猜。”
他瞥了眼马车内的药龛,“这个”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宗季初微微一怔,抿着唇虚弱地笑了:“不愧是江道长。确实瞒不过你。”
“既然如此,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咳咳,仔细算算,这应该是我们近两月以来,第四次见面了吧?”
“第五次。”江淮声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在流光阁的那一次。”
没错,这并非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像今天这样坐下来交谈,还是头一回。
自打那日在流光阁遇见过一次之后,江淮声便隔三差五地碰上宗家的人。
宗家家大业大,若说是需要天南海北地跑生意,倒也说得过去。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短时间内撞上的次数一多,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江淮声开门见山地问:“宗家主所为何事?”
宗季初同样直接:“江道长又是为何?”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触,像是进行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片刻后,宗季初率先退了半步。
他说:“我来追查一些事情。”
江淮声回:“我们也一样。”
宗季初:“与灵石有关。”
江淮声微顿,犹豫了一下:“一样。”
宗季初无奈地笑了:“江道长,我是生意人。但再好的生意也不带赔钱做的。”言下之意,这是希望江淮声也能够透露一些信息。
江淮声没回答,反而先问:“宗子逸是你什么人?”
宗季初:“你见过子逸了?那是我胞弟。我听他在信中提起过,道长在青山峰上担任什么……剑术辅导员?”
江淮声嗯了一声,听到熟悉的青山峰,他的脸色和缓不少。
他一改先前三缄其口的做法,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在追查一个组织。”
宗季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组织?”
“是。”
这话说来冗长,好在宗季初虽然腿脚不便,但绝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再加上几个月前的那桩拐卖案里,他也能算是受害家庭之一,江淮声不过提了两句关键词,他便迅速将事情串联了起来。
宗季初死死地皱着眉,握着茶杯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并非是余党未清,而是指贩卖灵根这一桩本就只是那个组织的业务之一?”
江淮声微微颔首。
他顿了顿,又谨慎地补充道:“不过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那一伙人藏得太深,时至今日,他们还未能找到任何线索能够直接证明对方有别的目的。
但不管怎么说,要想聚集一群人容易,要想说服对方加入一个组织却绝非易事——除非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目的。
金钱名利,总要占一项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贩卖灵根又是为了什么?”宗季初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车厢里却显得十分清晰,像是在问江淮声,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江淮声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