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魔头重生为我师妹 第95节
岱屿海上,三头恶龟怒吼着,滔天巨浪自口中喷出。其中一只脑袋上受伤流了淋漓的血,这使它愈加暴躁,漫漫无垠海面上顿时升起万万千千的水柱。
青泷顿住脚步。
海面的半空之中,儒家、道家、兵家的圣贤,释家的达摩祖师,墨家的巨子,纵横家的鬼谷子,无论白发长须,还是清冷少女,全部圣者大能耗尽毕生之力结阵,将恶龟围攻在中间。
恶龟却无视所有的攻击,坚硬如铁的外壳反弹着漫天漫地的元炁。
半空之中不断有人往下坠落。
道家圣人被恶龟口中喷出的水浪贯穿胸膛,他转瞬之间化为一只蝴蝶,渐渐透明不见。
立马有道家弟子前赴后继地顶上圣人的位置。
法家教习被恶龟的巨爪拍中,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手气还是这么差。”
纵然是圣者,死亡时却是如此平静,轻描淡写。
没有长生不死,短短一生,留下璀璨的思想,已经足够。
岸边,徐瞳师姐,司空曌师兄,柳非命师兄,青泷认识的,不认识的,圣贤百家的弟子们奔跑着,奋力疏散着太平城中的人群。
长桑权和长桑灼帮助宴时照顾着伤者。
……
青泷紧紧握住胸前的玉佩,眼前的景象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无数九死一生的时刻,地狱般血腥诡异的阎罗塔中,她也从未如此地心慌,快要让她爆炸。
无数的戾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问情剑朝天长啸。
师兄呢?
师兄呢?
师兄呢!
“谢糖糖——”
青泷无处安放的视线终于聚焦。
岸边传来孟昱撕心裂肺的喊声,他跪在地上,双腿流着血不能再动,挣扎着向海面一点点挪动。裴淮序和燕瑶背对着站在海中,一边对抗着不时迎面冲过来的水浪,一边陪着孟昱往下走。
青泷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息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海中。
那个身影。
秦曜像是回光返照般睁开眼睛,他重重地吐出一口血,伸出手,模糊的视线追随着入海的蓝衣身影。
“殿下,殿下。”黄谨温抱紧他渐渐冷却的身体,粗莽的八尺大汉嚎啕大哭。
太子殿下明明好好的,穿着蛟龙甲入海寻找青龙卷轴,却被三头巨龟咬断脖子扔到岸上。
一切骤变。
婳梦不知去往了何处。
蓝衣女子跃入海中不见。
海面上的纹波一圈圈向外扩散,像那年文华阁上的铃铛,响彻黄昏的万千宫殿。
他与青泷,也曾有几分温存的时候吧。
文华阁里,夫子摇头晃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多名门贵女们互相取笑着,羞涩地偷看窗外的太子殿下。
秦曜的目光却专注地停驻于眼前的青衣少女。
少女静静站在屋檐下,青色的面具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夕阳照着暗红。她新奇又认真地听着夫子的讲课。
他站在她身侧,衣袂飘飞。
那一刻,他想伸出手,拉住她,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秦曜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大片大片的鲜血淹没了他的脸,脖子。
他安然地闭起双眸。青泷,我来找你了,我终于来找你了。
“殿下,殿下,”周祉君失魂落魄地赶到了岱屿海,她一把从黄谨温怀中夺过秦曜,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可太子殿下只是低低地笑着,像是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周祉君顿了顿,她俯下身子,每个字都在颤抖着:“殿下您振作起来,青泷没有死,上官泷就是青泷。”
秦曜的眼睛一瞬瞪大,握着周祉君的手死命地用力。
“杀了她。”秦曜咬着牙道,“杀了她。我要她去陪我,无论在人间,在地狱,生生世世陪着我……”
“殿下——”
晟国的太子殿下死时,仍睁着眼睛。
——
海水,好冰,好冷。
浓郁的血腥味道快要将整个人淹没。
青泷耳朵里充满了沉闷的水声,眼睛涌入海水,满目血红,胀痛难忍。她不顾一切地朝着海底游着,一手运炁破开所有冲她而来的水浪。
恶龟坚硬的尾巴在海底抽打着,青泷一个躲闪不及,被抽中双臂,手臂如同断掉般生痛。
青泷避开恶龟,努力地睁开眼睛寻找。
在漆黑无比,幽暝阴森的海水中,她终于看到了,看到了轻飘飘地不断往下坠落的谢知棠。
他的胸口,赫然被贯穿了两个大洞,血肉模糊。
青泷像一道水箭冲下来。
“呜,呜,呜。”
她的手搂着谢知棠,却使不上劲,青泷用嘴紧紧咬住谢知棠的衣领,呜咽着将他往上拉,一点点往上拉,拼尽全力往上拉。
少女柔顺的头发拂过谢知棠的脸。
谢知棠昏昏沉沉地想,他好像听到了师妹的声音。她回来了吗,她想做的事情做到了吗,她有没有受伤。
他好像听到了师尊的声音。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沅圣一边泡发稻穗,一边打趣道,“你的朋友们不都叫你谢糖糖嘛。”
谢知棠双手往前一推,趴在桌子上:“谢糖糖也有谢糖糖的烦恼嘛。”
他侧过脸去看窗外:“师尊,如果我的病症不是谁害的,也没有什么大阴谋。如果,是我用记忆换了什么,比如一颗种子,或是,一个女孩…”
“唔……”沅圣假装想了想的样子,笑道:“我看呐,这正是谢知棠会做的事情。”
朝阳峰上,一棵红白各半的高树不断朝外散发着元炁。
谢知棠好像又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是谁?”
医家的后山上,坐在坡上,戴着青色面具的少女忽然扭过头。
还是这么机警。
少年谢知棠从坡后探出脑袋,手里举着只稗子草:“喂,你又不记得我了?”
青衣少女摇摇头:“圣女说她要先去见神医,让我在这里等。”
“下次应该给你带颗留影珠。”少年谢知棠散漫地跨过山坡,坐在少女旁边,捧着脸同她一起看向远方。
少年谢知棠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是夜晚。他竟然也有大意的时候,为了采一株棠花从山上滚落下来。
一双手拉住他。他抬头望去,是一双露出在青色面具外的眼睛。
格外安静的眼睛。
她的头顶上,皎白的月亮挂在林梢,静悄悄地,不说话。
“谢谢了。”少年谢知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给她看手里的棠花,小声解释道,“这个品种很稀有,我得带回去养着。”
你可别向医圣告密啊。
他以为青衣少女不会接话。
她一直沉默着。
没想到对方却开口了,目光笃定道:“你一定能养好它。”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很好听。
少年谢知棠露出两个酒窝:“为什么?”
“你的手很暖和,花遇到暖和,就会生长,”少女忽然认真起来,她举起手,一边说一边用肢体语言笨拙地表达:“长大,长得很高很高,开出很漂亮的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