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觉得父母是最疼爱她的人,她终于听从了父亲的话,选择了报警。
唐然看着已然白了头发的父母,心里有万般的内疚,他们都到了这个年龄,还在为自己操心,而父亲表现很坚强,但唐然知道,这都是硬撑着,他们毕竟年龄大了。
父亲要随她来警局,她说什么也不肯,说自己回家收拾收拾就报警。
父母还是不放心,唐然答应他们,自己报警自首时,一定带着他们。
却不想,在家里再一次受到‘金至诚’的恐吓,她打了120也报了110。
自述杀人
唐然把这段长长的故事告诉了夏一航和曲朗,人虽然还是虚弱得厉害,但感觉她还是轻松了下来。
扑朔迷离曲朗的故事,在见多识广的曲朗和夏一航心里,产生无数疑问,他们两人听得跟天书一般。
还是夏一航先开了口,他问她确定是杀了人?
唐然说完了,也没了心里负担,很轻松地点着头,好像她说的不是杀人案,而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案子,好像从你家顺了一个土豆一样。
紧张的状态全无,彻底释放了。
“自从出了这个事之后,我没过过一天踏实日子,尤其是不敢回想,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其实一直是假象。
我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我发现自己变化真大,每天都有恶的念头升起,我虽然没亲自动手杀他,有时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真的太可怕了。”
她不敢回忆那天晚上的金至诚。
夏一航又问,你确定跟你一起杀人的人叫田甜?
唐然又点头。
曲朗不认识唐然,但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她是个端庄而又懂生活的女人,在遭遇到变故的时刻,有一些不知所措。
唐然第一次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两个陌生的男人听,她是一个封闭的女人,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进入到内心的隐秘世界。
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自我感觉犯了案,她不会没有铺垫的讲了这么多,而且情绪也不再激动,更像是娓娓道来。
她感觉现在已无任何的退路,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像疯狂的过山车,高速地滑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曲朗根本她说的那条沟,感觉与自己前两天办案的沟很像,于是问:“是不是那沟里还有很多树木?”
唐然木然地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有沟,我也没下去,一切都是她做的。”
“既然是她做的,你为什么说是你杀了人呢?”
“我也参与了吧,反正人就死在我眼前,而且我也帮她了,比如拖人这类事我也做了,我看了一些法律上的书,我是从犯对不?”
曲朗让她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事落下了。
唐然眼圈红了,她现在心绪平稳,没有一丝的起伏,说:“我当时带了一个录音笔,可惜丢了,而且手机里也有与田甜关于这方面的交流,不知怎么搞的也没了。”
曲朗一怔,问:“你确定?”
唐然茫然地看了两个人一眼,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敢确定了,常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都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怎么说?”曲朗不解。
“我常常看见金至诚,有时候真的感觉不是做梦也不是虚幻出来的,但我知道他确实是被毒死了,但……唉……”
唐然敲打着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
夏一航觉得换个思路,他不想让唐然处在困境之中。
夏一航沉思了一下,说:“关于手机里的某些东西,这个不难,应该可以恢复的。”
唐然没有一丝乐观,反而不相信的下意识掏出了手机。
曲朗看了一眼迷茫中的唐然,觉得她身体虽还处在虚弱之中,但精神已然放松了不少,就轻声问:“你的孩子知道吗?”
就这一句话,唐然突然就哭了起来,夏一航和曲朗都没阻止,而是听任她的哭泣。
唐然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说:“没敢说,那是他父亲呢,不管他是不是想杀我,但他对儿子的好是真的好,要是儿子知道杀他父亲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不会原谅我的。”
曲朗为了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就说:“你不要太紧张了,我们调查清楚之后再下定论。”
唐然当然报着侥幸心里了,说:“那按我说的,我是不是要坐牢?”
夏一航摇了摇头说:“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与你无关,你只是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一直没同意。”
“可我参与了。”
“你是被动参与。”
“哦,”唐然低下了头。
为了慎重起见,夏一航又想了一下说:“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就是不知道你说的话……我们会调查的,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把你老公的尸体找到。把你说的人找到,找到一个就能明白了。”
“我怕,我不想坐牢。”唐然委屈地说。
夏一航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你还没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上,别想太多,安心养病,注意休息。”
曲朗和夏一航从医院出来,交待好了其它警员好好看护。
曲朗有些不放心,他从窗口往里看,唐然木然地坐在床边,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神情好像是一只小鹿,突然撞进了原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