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春红的心情最为复杂,她一眼就认出这一定就是他的丈夫,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那个男人与自己见过的男人,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但他们毕竟是夫妻,他的举手投足是无法隐藏的。
从照片或视频中,男人是显的极为陌生,与最后一次相见有着天翻地覆的反差,那个乞丐模样的丈夫,至今在她心里还像针一样不扎都疼。
陈世美,苗春红知道自已终究还是与其他女人一样,被无情的抛弃了。
她从心里又不愿意承认,这些年,无论他过得怎么样,只要年底或某一时刻能寄来一点东西,说上一两句温暖的话,她就感到很满足。
村里如她这样的妇女也不是只有她一人,她们都天天盼望着丈夫能尽快有好消息,当然,也有一些有了好消息的女人,从此再也没有了丈夫,但至少孩子们过上了他们最向往的生活。
她们走一路,坐一路,不知道辗转了几个火车,才终于到达了她们只从电视上才看到的大城市——天津。
从进站那一刻起,她们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
她们蹩脚的地方方言,也让问路成了麻烦事,好在小女儿还能做到从容镇定!
如果不是小女儿,她们娘俩真不知道东南西北。
小女儿把她们安顿到一个便宜的小旅馆里,然后就去找那个女孩儿说的地址,鹏飞医疗器械公司。
小女儿知道,这个是她父亲的男人,如今早就改了名。
还好,没有改姓,华姓又不是一个大姓,而名字就不那么重要了,小女儿的心已然是五味杂陈了。
鹏飞医疗器械公司,座落在城市西南角,小女儿到的时候,正是员工们午休吃饭时间。
小女儿叫梅子,她很快就打听到,华总今天恰好在公司。
梅子在门卫处说要见华总,门卫处的一个男人很奇怪的看着她说:“你是他的什么人?没听说华总还有乡下亲戚关系。”
梅子想了一下说:“我是来公司应聘的,华总点名要得我!”
男人往公司里看了一眼说:“要不你就在等一会吧,他一会儿也要出来吃饭的。”
旁边儿另一个男人接话说:“那可不一定,我看他助理刚才出去了好像就是买饭去了,最近几天公司特别忙,我看他两三天都没出来吃饭了。”
梅子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于是说:“麻烦你们帮我打个电话吧,你告诉他我叫华英梅。”
“你竟然跟我们华总是一个姓?”男人好奇地问。
梅子强装镇定,其实他心里早已打起了鼓,她不知道父亲真的见了他会怎样。
一个男人打起了电话,刚把华英梅的名字报上去,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疑惑的打量着梅子说:“二十岁左右,一米六左右,浓重的四川囗音,还有……”
没等他说完对方可能下了命令他赶紧点头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马上!”
放下电话,他奇怪地看着梅子说:“你到底是谁呀?老总让我领着你亲自去见他。”
梅子什么也没说,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安慰,如果开口就撵她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华英梅跟着男人进了公司,七拐八拐来到一栋三层楼面前,男人说:“华总就在这幢楼里办公,在二楼最左边,门上有牌子。”
梅子跟他道了谢,自己转身就上了楼。
上到二楼,找到总经理办公室,她紧张的心都要跳了出来,手心里全是汗。
他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一个男人应声说:“请进!”
c夫妻(3)
梅子轻轻推开门,抬眼一望,屋内的豪华程度是她不敢想象的。
室内绿植环绕,地面光滑如镜,在门对面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有一个老板椅,左侧是一面墙的书柜,里面放满了书。
右侧则是酒柜,梅子看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酒瓶在里面。
梅子没有看到人,正不知所措,突然在老板椅上有一个男人抬起了头。
原来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正哈腰去捡。
男人看了看梅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头一皱问:“你怎么来了?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梅子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自己原来日思夜想的父亲,但他的话一出口,让梅子不仅打了一个寒颤。
其实,第一句话她是想叫“爸”的,但他没给机会,从这之后,梅子再也没管他叫过一声爸爸。
“你不要我们娘仨了吗?”梅子流着眼泪问。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疼,但很快就改了颜色说:“我跟你们都多少年没有见面了,感情早就淡了,如果不是你们对我母亲还算孝心的话,我早就跟你妈离婚了,就算没离婚,我对你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梅子是一个心气高的女孩子,如果父亲对她还有亲情,她心一软,可能很快就原谅了父亲。
听他如此说,一路上所受的委屈,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一下全都涌了上来。
她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说:“就算我们一百年不见面,你也是我的父亲,我们有着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
你说我们对你母亲好,因为她是我的奶奶,我当然要对她好。
如果你跟我母亲离了婚,我们谁都不会怪你,但你不仅没离婚,反而让我们一直在乡下照顾爷爷、奶奶,如今他们年岁都大了,你却悄没声的把他们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