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坏人
姜澈没有想到他的话会对虞清产生那么大的冲击力。
后半夜,不管他说什么,虞清都是掉线模式,把他吓坏了,第二天一早就让阿姨请了心理医生过来。
虞常宁听说出事,也急吼吼地赶来,看到虞清缩在床角,保持着昨天晚上的姿势一整夜没动。
“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他是孩子他爸……”
虞常宁困惑,“就这?你还说什么了?”
“没别的了。”
心理医生尝试让他恢复连接,但虞清根本不理他……
这人千辛万苦地回来了,虞常宁没想到会在这一环上出问题,瞧了一眼姜澈,姜澈有些心虚地看回去……
虞常宁这二十几年算是倒霉惯了,情绪稳定,竟淡然地说起从前:“有次他喝多了,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在乎你。”
虽然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但这个话题很吸引人,姜澈接了一句:“他怎么”
虞常宁想抽烟,但不合适,姜澈顺手拿了桌子上的棒棒糖递给他,对方竟然拆了包装袋,叼着糖,死着一张脸:“他说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跟你一样笨的人。”
姜澈:……噢……
一句话骂两个人,真有他的。
他们讲了几句之后,心理医生出来了,“病人确实受到了刺激,但这种刺激往往是短暂的,他这么长时间不肯对外沟通,可能只是因为他不想……”
姜澈:……???
虞常宁:……?
要不是看在虞清现在又瘦又弱,他铁定要揍他一顿。
姜澈搞不明白,虞常宁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虞清只是在发呆吗?
神经病啊……
虞常宁:“他真的不是自闭了?还是那个血块又压迫到什么神经了?”
心理医生:“自闭应该没有,血块……这得实时检查才知道。”
医生走后,阿姨端了饭菜进去喂他,虞清依然没反应,但勺子到嘴边了还是知道躲的。
虞常宁:……
真的很想揍他。
搞不明白他到底在闹什么。
不就是要当爹了吗?有必要沉默成这个样子吗?
他可不相信虞清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绝对还有隐情,他暗示阿姨带姜澈出去散散心。
姜澈只想陪着虞清,阿姨磨了很久他都不愿意出去,迟钝地发现虞常宁有话要和虞清说,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虞常宁关上房门,搬了椅子坐在床边,他倒要看看虞清到底怎么个事儿。
虞清防备地瞅着他,虞常宁想起来,这副样子和他刚接到虞清的时候见过。
二十几年过去了,竟又回到原点。
虞常宁左看右看,弄得虞清又紧张起来,死死缩在他的小角落里,虞常宁束手无策,活像是他欺负了虞清一样,“你不是装的吧?那老婆孩子都是你自己弄的,我给你照看大半年了,还能有假?”
虞清像是听不懂一样,依旧用看敌人的眼神看他。
虞常宁都要被他气笑了,“你不信?医生说你脑子被炸傻了,我看你一点也不傻。”
但是虞清没有理由装啊虞常宁先是不信他傻了还能露出这副眼神,但是如果不是傻了,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戒备身边的所有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虞清不理他,只要这人不靠近,他就是安全的,只要是安全的他就一定要找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他一定是要回到某个地方,只是他现在想不起来那是哪里。
昨晚那个人明明是个男人,却穿着女装,还说怀了他的孩子,呵,怎么可能,可以欺负他受伤,但不能欺负他傻。
现在眼前这个人,那么凶,还总是质问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屋子里一群骗子,肯定是他失忆前得罪过的人,也许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一定要找机会逃走。
虞常宁发现他那只半瞎的眼里藏着幽深的情绪,觉得不太妙,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虞清算了,我懒得说你,总之,好好吃饭,先养好伤再说吧。”
虞常宁还有事情要忙,管不了虞清那么多,姜澈捡回来的,先交给姜澈倒腾一段时间吧。
他一走,姜澈独自回来,但今天的虞清已经完全没有昨天晚上好接触,不论他跟虞清说什么,对方都是看也不看,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姜澈失落地坐在一边,无比后悔昨天太心急。
医生给他换药的时候没有避讳姜澈,他瞧见虞清的胳膊上全是被某种钝器割破的伤口,看起来很可怕,像是把洋娃娃捅破之后用拙劣的手法缝合。
伤得如此严重,却从南部沿海地区一路流浪到这里
医生也感叹虞清福大命大,换做旁人早就死于伤口感染,但他给虞清换完药,把姜澈喊了出去。
“他失踪前,应该随身带了钱财或者药品,否则不可能撑那么长时间,他的伤口有自行处理的痕迹,方式稚嫩,不像三少之前的处理手法,他记得该怎么用药处理,但做不完善”
姜澈很少接触伤患,并不明白医生想表达什么,“您是看出了不对劲?直说就好。”
医生斟酌着说道:“三少可能没有完全失忆,这种碎片化的记忆,会让他对自我的认知出现混乱,但他拒绝治疗,我们无法判断混乱的程度。”
姜澈听得迷迷糊糊,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毕竟我们无法确定他认为自己是谁。”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明牌了,姜澈依稀记得看过一个剧,失忆后拿到了杀手的日记本
搁剧里很搞笑,发生在他身边可就笑不出来了
肚子里的住户突然动了动,姜澈有些反胃,赶紧找地方坐着歇歇,可把医生吓了一跳:“夫人您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安抚三少,尽快给他治疗的。”
“没事,你去忙吧。”
姜澈紧张了一整晚,现在犯困,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睡去。
房门发出一声轻响,虞清扶着墙壁偷偷探头,他小心地摩挲前行,没有多看,静悄悄地把屋子里打量了一圈。
视线最后落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