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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他不爱见人

 

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巫师大喊说她是厉鬼现世,要喝够一百个人的血才能了结这恩怨。荒谬!她奔逃直山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终于倒下了,倒在了葱郁的树林之间,钟灵毓秀的山峦之上。她睁着模糊的眼,望着蔚蓝的天。

天啊,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你不分好歹枉为天!1

她昏沉之间,觉得自己的灵魂来到了阴府,两岸黑山,中有一川溪流,溪上一叶舟,自西而东流。她坐在船上,看着水中的影子如梦似幻。是死是生?原也没分别。

她觉得自己不该在此处,要去寻自己的来路。她翻身下水,只知要随着船的反处游,直到窥见一团光亮,她奋力一划,睁开了眼。

那些人以为她死了,没人管她,反倒是林嫂可怜她,用针线为她缝合开裂的身躯。没想到她又活了过来,她认定了自己命不该绝!

她仍旧是发烧,烧到肺腑都在痛,五脏六腑都在喊,她撑过来了,靠着林嫂每日的稀粥,就这么又活过来了。

她回到家,谢江谢河看见她都很惊恐,以为她是鬼,但她不是,当他们发现她是人的时候又变成恶魔。她开始很少出来,只有谢芜被打的时候才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再绑她去祭神。

她经常睡觉,有时候睡在眼睛里,有时候睡在右手,左手也睡,左右腿都躺,她出来的时候天赐三号已经会走了。

他已经会用他肉肉的手打人了,小拳头呼在脸上怪痛的。谢兰知道村头的谢东家里养了三只猎狗,这三条狗是追咬逃跑女人的利器,有时候受不住口,把人咬死也是常事。

她牵着天赐三号,他跌跌撞撞地走在她身后,一直走到谢东关狗的地方。

他小,她就把他抱起来放进去。狗已经被饿了三天,口诞滴在地上汇成一洼粘液,看到生人,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撕咬、拉扯,天赐三号的哭声撕心裂肺,他望向谢兰:“啊!爸!爸!啊!”

他在向她求助。小孩子懂什么呢?但谢兰的心是硬的,与其等他变成又一个谢江谢河,不如现在就送他重新投胎。

所以谢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蒙上死亡的纱,然后转身跑开了。

也许是天赐三号已经大了点,她第一次晚上做噩梦,梦见小小的天赐三号哭着蹲在床边,问她:“为什么要让狗咬我?”

“姐姐,我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她惊醒,窗外是溶溶的月亮,几乎要化了般。她一身的冷汗,终于意识到与其等天赐四号出现不如把握时机带陈美溪逃走。

她要带陈美溪逃走。

谢兰以为简一会被吓到,但出乎意料的是,简一只是偏过耳朵,说:“痒。”

他摸摸自己的耳朵,却总觉得谢兰呼出的气还落在他的耳上,像吻,带着耳鬓厮磨的缠绵。

或许他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他觉得谢兰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总之,弟弟们坏,谢兰好。

谢兰没有跟他多说,只说她妈生了三个男孩,都被她分别用开水烫死、放进河里淹死、推进猎狗群中咬死。

她跟简一说:“所以我讨厌小孩。”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心悸。她很久没能忘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属于孩童的、含泪的眼。那双眼睛刺痛了她,那目光扎进她的灵魂,她的灵魂都为之颤动。

也许……她是害怕,又或者是恐惧……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不清楚自己是对是错,一切凭感觉走……她不想自己孩子是天赐四号。

简一的话打断了她沉浸的思绪:“所以你纹身只是为了遮住疤,是吧。”

“开水烫在手上很痛的。”

难怪简一语文考得最好的一次只有七十多分,这理解水平,文曲星附身都救不了。但谢兰喜欢他这么说,她也乐得回他:“不痛。”

简一挤在她怀里,被子里的手越过去摸她的手臂。谢兰的手臂不算光滑,只有不太明显的凹凸感,他以前摸过无数次,没有哪一次认为上面有疤。

谢兰不说话,也不抽回手,他也就这么握着,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一块儿,像一对难舍难分的爱侣。

简一想,谢兰不觉得痛,可他心却觉得好痛好痛,好像自己被开水烫过一样。然而他什么都不能为谢兰做,他只能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握着她的手臂,听她的呼吸飞过一重重的山峦,飞至他的颊边,吹开一滴眼泪。

谢兰揩掉他的泪,问他:“为什么要哭?”

简一说:“我也不知道。”

简一吸吸鼻子:“我想,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谢兰有点想笑:“没有,我从不让自己受委屈。”

简一:“可开水烫在身上很痛,刀割在身上也很痛。也可能是你的心里很痛,我爸爸说,心痛是最痛的。”

简一闷闷地开口:“我以后会对你好。”

谢兰觉得他说话好有意思,有心逗他:“你要怎么对我好?”

简一:“我不知道。以后你睡我,我不收你钱,算不算?”

谢兰难得认真想了想:“算谈恋爱。”

简一问她:“你谈恋爱吗?”

“不谈。”谢兰说。

简一很沮丧:“那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

谢兰安慰他:“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觉得简一好好当她的洋娃娃就行,他只需要听话、好看,且只属于她。

过完年,疫情更严重了,不仅是东市,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感染者,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不大安稳。

苏清元也联系不上了,直到有一天简一接到他的电话,但打电话的人不是苏清元,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告诉简一,苏清元因为感染引起的器官衰竭不幸过世了。

他在电话那头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与痛苦,简一问他是谁,他自称是苏清元的丈夫。

但苏清元未婚。

于是简一镇定了:“他没结婚,我知道,你骗人的,对不对?”

男人的悲鸣通过电话传来有些失真,他痛苦得像是在被凌迟:“……他昨晚三点去世的,我不能见他,出来的时候……”

“出来的时候……人就,就没了……”

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无人接听,电话那头的忙音比世界上所有恐怖片的背景音都吓人。

简一还算镇定,他知道要向谢兰求助。然而谢兰给出的答案与那人的答案是一致的,苏清元真的死了,死于疫病。

听说疫病死了的人要火化,然后骨灰由家属来认领。苏清元跟家里人早断绝关系了,只有一个年近三十的男a认领他,对方自称是他的丈夫,但未婚。

然而骨灰还是让对方拿走了,因为对方拿出了自己与苏清元的婚帖,双方应该是都谈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结成婚。

谢兰对此不感兴趣,要不是简一说起来她连苏清元这号人都想不起来。而且苏清元本名不叫这个,他原名叫苏福满,后来估计是觉得这名字太土不适合闯荡演艺圈,就改名了。这名一改,福气就改没了。

简一听完也没发表自己什么看法,只是看起来不太高兴。他没哭,只是愣愣的,谢兰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泪就被这么晃出来了。

谢兰收回手,他低下头赶紧擦掉眼泪,谢兰说:“人已经叫过来了,在隔离,14天之后你再见他吧,好好问问。”

简一泪眼朦胧地望着她,谢兰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跟他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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