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卜算子
二爷还在外头等着。”
姜沅反应过来,抹掉眼泪,才打量这个陌生地方。“这是哪里?”
环姐姐不好意思道:“添香阁。”
添香阁是大宁城出了名的烟花之地,姜沅没想到被带到这样的地方。脸本就哭得通红,现在更红了。姜沅蹬上鞋,着急要出去。
一开门,沈祁安站在门外,举着手,似乎想要敲门。
“你醒了。”
“多谢二爷相救,今天的事还劳请二爷多担待些,切勿见怪。我以后不会这般失规矩的……”
“你发热了?”沈祁安完全没听姜沅在说什么,他看着姜沅脸颊绯红,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姜沅吓得一躲,沈祁安还没摸到什么又收回手。
“二爷咱们回去罢。”
沈祁安看他又恢复成了原来那冷淡庄重的样子,明明年龄比自己还小几岁,遇到伤心事,睡了一会儿居然缓过来了。像是委屈受多了,麻木习惯了一般,只在自己在心里受着。
沈祁安心不在焉地骑在马上,也不控马,任由月风牵引着走。他回头看了几眼马车,明明看不到里面,沈祁安心里烦得很。
“月风,明日一早去叫刘大夫来。”他拿着马鞭柄,弯腰戳戳月风的头。
“二爷不舒服吗?”
“让他去林颐院找个借口给姜沅把个脉。”
“哦。”月风点点头。
马车停在沈府正门,姜沅又郑重向沈祁安行礼道谢,便匆匆穿过游廊往林颐院走去。
姜沅没想到沈知聿等着自己还未用饭,他收了情绪,强撑着尽量保持和往日一样,坐下来和沈知聿吃了些东西便早早上榻入睡了。
沈知聿见姜沅进来时的神情不对,他以为是昨晚自己唐突搂着姜沅睡觉,吓到他了。晚上和姜沅一齐躺在床上,轮到沈知聿自己睡不着了。他又重新转过去,借着未熄的烛火,看着睡梦中的姜沅紧锁着眉头,抿着薄唇,睡得并不安稳。于是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抚在姜沅额前,指腹摩挲着他得双眉。
沈知聿觉得手温不对,又摸摸自己的头,连忙坐起来拉开幔帐叫人。“快来人!”
外面守夜的文君和妙君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去找大夫!”
文君得了吩咐又跑了出去,妙君拿来大氅给沈知聿盖上。
“大爷,你可是身上不舒服?”
“不是我,是沅儿,他发了高热。你快去湿些冷帕子过来,给他敷在额上,他浑身烧得厉害。”
沈知聿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帮着妙君打湿帕子。正月冷水刺骨,沈知聿哪儿弄过这些,才洗了两个帕子指头就冻得通红。
妙君看不下去,拦着他,“爷,我来吧。”
“没事儿。”沈知聿将帕子盖在姜沅额间,姜白色的布遮了姜沅半张小脸。沈知聿细细看着姜沅,觉得他消瘦了不少。
“妙君,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就该同母亲拒了这门婚事。”
“大爷说什么呢!您和大奶奶的婚事是仙人授意,命里注定的缘分!”
“可是沅儿好像怕我。我抱了抱他,他就吓病了。”沈知聿顿了顿,又说:“而且他今日回来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哭了。我听人说过他继母对他不好,怕是回去受委屈了也未可知。我是他夫君,却连个门都迈不出去!沅儿做什么都不能陪他!”沈知聿说急了,猛然咳嗽几下,妙君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水,抬头发现宋熙宜扶着瑞妈妈的胳膊走进来。
她冲到沈知聿面前,拉着他左看右看,“听说你去叫了大夫!”
“母亲,我没事,是沅儿发热了。”
宋熙宜送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一听你们院儿急急忙忙跑出去叫大夫,以为出什么事情了,你没事便好。”宋熙宜扫了眼床上躺着的姜沅,吩咐瑞妈妈:“找几个嬷嬷把他抬到偏室。让大夫来了直接去偏室会诊。”
“是。”
“不行!母亲,沅儿病着,经不起折腾,你不要……”
“聿儿,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再染了病气,这林颐阁要忙得晕头转向了。现在是让姜沅去偏室,又不是什么远地方!”
“母亲……”
沈知聿还想阻拦,宋熙宜不耐烦地说:“好了!我多拨些人去照顾他就是了!”
瑞妈妈叫了些力大的嬷嬷进来,把姜沅裹在被子里抬了出去。
宋熙宜看着丫鬟重新铺了被子,又拢了好几个汤婆子放进被褥里暖着。她催促着沈知聿赶快上床躺着。
“姜沅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发热?”宋熙宜本就是随口一问,谁知沈知聿听了,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可,可能是今日出去受了寒气。”
宋熙宜看了他的反应,心下已经了然,顺着沈知聿的话说:“今日确实冷得很。”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瞥了眼妙君。
妙君心领神会跟着出去。
“说吧,怎么回事?”
林颐院的下人都是宋熙宜挑的,虽然跟着沈知聿但都是宋熙宜的眼线。
“主母,好像是沅奶奶被大爷吓到了?”
宋熙宜皱了皱眉:“吓到了?”
“聿爷想,想抱,抱沅奶奶……”妙君还未经过人事,说着说着红了脸。“沅奶奶毕竟年纪小……”
宋熙宜本想着给沈知聿冲喜才像姜家提亲,沈知聿名门望族,血脉尊贵。这癸君原是配不上的,没想到这姜沅倒还不愿让沈知聿碰。
“行,我知道了,看着爷,别让他去偏室被姜沅过了病气!”
“是。”
却说那刘大夫给姜沅把了脉,吩咐随从去煎药。趁着林颐院忙着,悄悄跑去竹颐院。原来是那刘大夫由文君领着进府时,在廊下看到月清,便知是沈祁安有事找他。
进了竹颐院正室,像沈祁安行了礼。“二爷。”
“林颐院怎么了?可是我大哥……”
这刘大夫是个杏林高手,好几次都把沈知聿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宋熙宜对他很是信任,万万不会想到他竟然是沈祁安的人。
沈祁安听说云州有个神医,便去请刘大夫出山。知道他素爱金子,便成箱成箱往他家里抬,还答应他无论什么稀奇名贵的药材,必定为他寻到,并且一家老小都为他接到大宁城安置。刘大夫这才答应下来。千里迢迢从云州赶来大宁城。
沈祁安把他安插到沈知聿身边并不是要刘大夫取他性命,恰恰相反,他要他拼尽全力为沈知聿医治。只是沈知聿的病况要常来向他汇报,是好是坏他好有准备。
“不是聿大爷,是他的癸君发了高热。”
沈祁安一听是姜沅,也有几番着急,“情况如何!”
“沈夫人让人把他移去了偏室,我去的时候已经烧得厉害,派人去煎药了。”
沈祁安听罢,神色冷了下来,蹙着眉,“怎么会去偏室?”
“沈夫人应该是怕聿大爷过了病气。”
沈祁安冷哼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去。
“二爷去哪儿?”这刘大夫何等人精,知道那姜沅生得貌美,怕是沈祁安看上人家了。不然也不会傍晚时分,叫了月风让自己一早去为姜沅把脉。“二爷,那偏室有人守着。您下次挑个时间去。”
“不用,我翻墙。”
“啊?”
“内室应该会有姜沅的陪嫁妗子守着,你去把人支开。”
“哦。”刘大夫嘴上答应,却鄙夷地看了沈祁安一眼,人病成那样,还想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