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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抵达终点站,感谢大家对列车运行的投喂。
上风口
他们出学校时,正好是六点半。
附中高三的下课时间。
好在今天是周天,学校附近门可罗雀,她又被带着去见了他的朋友,卜睿诚见她一拍大腿,跟旁边人介绍:“看到没,眼高于顶的江溯能够脱单,咱兄弟们高低得给听夏老师磕一个。”
……
磕当然是没磕,卜睿诚太兴奋,讲话倒是把膝盖磕了。
她出门去接工作电话,江溯一边看菜单,一边听卜睿诚闲聊。
吹着吹着卜睿诚就说起当年他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要不是教授路过中心医院,差点醒不过来。这事其实他一直知道,只是今天听来时,忽然发觉一件事——
江溯:“你意思是,如果那天小路没有被堵,教授也不会来中心医院?”
“对啊,而且你说离不离谱,鹤溪塔那条小路早不堵晚不堵,我查过了,就在那天堵——”
电光火石间,他站起身来。
她的日记。那一天。
——【今天差一点就没法祷告了,木板把塔的入口全堵了,我隻好一块块搬,还怕堵到别人的路,上塔时好像还听到喇叭声,不过出来又没看到任何人。大概是幻听吧。你醒了,就很好。】
“怎么了?”卜睿诚看他一眼,又说回去,“你就说,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
他早该知道的,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条路为什么突然被堵,她的愿为什么会灵——原来救赎他的,不是什么神灵,一直是她。
他在原地反应许久,再有什么话一概听不进去,出去找她时,她正打完电话,低头在看相册。
他们开了相册共享。
此刻她举起手机,有些意外地问:“你又去鹤溪塔帮我挂签了吗?”
她在英国隻生过一次病。是刚去的那年,水土不服加上淋雨降温,整个人烧了三天,在他反覆电话轰炸下才肯说出实情,但那时江城气候恶劣,大雪封城,他又在拍很重要的戏,她只能说尽各种教授不允许的理由不让他来。
可是第二天凌晨,和他共享的相簿里,鹤溪塔顶端还是多了条他系上的丝带,和她当年的一模一样,只是落款从江溯变成了沈听夏。
是他求给她的。
她猜大概是那次她退烧很快,所以这次,他又去了。
但她并不知道,在她身处英国的每一天,都有人重复她曾经的轨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每日登高祈愿,他身份不便,因此只能在凌晨无人时出入,克服夜戏的疲惫或早起的困倦,压缩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只希望她在异国他乡,能无病无灾,平安归来。
近年的鹤溪塔已经不似十年之前,塔内开着灯,但暗影仍然遍布阶梯难以看清,哪怕不知多少次前去,也仍然觉得困顿,每次他身在其中时都会想,她当年走时甚至没有灯,会是怎样的景况?
每每登高,他都会在塔顶站上许久,难以释怀。
但她却很高兴,拉着他手向前,他心臟如同颗酸橙,越被她握紧,越是酸涩难抑,淅淅沥沥地灌满整个胸腔。
最终只能更紧地回握住她。
后来饭局,卜睿诚八卦问她相识,她如实开口:“最早的话,应该是我暗——”
“是我追的她,”他打断说,“我追她,追了很久。”
她错愕转头,在满座欢呼起哄和啧声中与他对上视线,大家问起时间,他说很早,但坚持他的心动在她之前。
他从不将她形容为这段感情的守望者,不告诉任何人,数年之前,她也曾站在仰望的下游。
他会一直让她站在上风口。
吃完之后,吵着要唱k的卜睿诚已经喝吐了,被大家架着回了家,她发现他的酒量真的很好,都喝了那么多,可他依然清醒。
他们沿着入夜的遥星街慢悠悠地走。
她向一旁:“这个奶茶店就是我当时打零工的地方,不过后来拆掉了——”
指到一半,三年前就已经拆除,记忆中更新换代的奶茶店,竟然又恢復记忆中的模样,她合了合眼,不知道是哪里变得错乱。
四周的店铺仍然是最新的模样。
但这一家,不止——她遥遥看去,还有对面的音像店,都格格不入又恰到好处地恢復到了那一年的样子,她反应数秒,明白过来。
她说:“你买下来了吗?”
“嗯,”他说,“这样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过来。”
这年的盛夏更热。
空调挂机持续不断地运转,风像闷热滚筒中的烘干,她察觉到自己手心发烫,心臟也在狂跳。
好像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会为他心跳,一如既往。
她笑了一下,忽然说:“等你求完婚,我们就官宣吧。”
因为是他,所以有了面对未知的勇气。
她现在已经有勇气和他站在一起。
她在英国辅修了电影美术专业,邮箱里现在还躺着邀请,是电影美术指导一职的邀约,她会和他比肩,也会拥有共同的话题;初次约会时放的那部全英文的电影,英国留学三年后,她已经能全部听懂。她再也不是那个面对着全英文的《怦然心动》,约会只会犯困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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