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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 第197节

 

桃花树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里面是?绿珠的骨灰,她到?底是?没有?熬过来,失血过多,走?了。临走?前只抓着她的手,轻轻说,死后还想陪着小侯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林沉玉就这?样?带着她,一路走?,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带她看了雪山看了沧海,看了西湖看了冷泉。

她忽想起来那本只有?序却无内容的小说《碎玉沉珠》富贵贫贱颠倒无常兄弟阋墙弟死兄丧 望仙楼中强梁坠溷金谷园里珠碎人亡

世事一场大?梦,到?头来还是?那般模样?,她试图弥补的兄弟关系,到?头来还是?阋墙,刀刃相见;而绿珠,也?终于是?珠碎人亡,香消玉殒。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她什么都没改变。

曾经?的伙伴们渐行渐远,或功成名就,或身陷囹圄。身边残存的知己,业已立,家即将成。唯有?她还是?这?个老样?子。

散漫,游荡,喝酒,看月亮。

林沉玉掀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决定睡一觉起来,再思考人生。毕竟春困夏乏夏打盹,她有?些疲倦了。

这?一睡,就感觉身子异常倦怠起来,昏昏沉沉的,压根抬不起来眼皮,只睡的不知春秋冬夏了,耳边隐隐有?窸窸窣窣的骨碌之声,似乎是?在车马之中一般。

再睁眼时,林沉玉习惯性的打哈欠起身,却感觉胳膊被牵制住,有?哗啦啦的清脆锁链声。

她惊醒了。

紧张的四下打量,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极为陌生奢华的地方,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脚都被细细的铁链绑住,锁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分毫。

她在哪里?谁绑了她?

五更时分, 阊阖已开,正是帝王早朝之时。

金銮殿上,年?轻的帝王垂旒紞纩, 玄冕黼黻, 贵相独彰。堂下文武百官,皆俯跪三呼万岁后,起身瞻仰他的殊容。

髹金御龙,象炉古檀,映得帝王容颜愈美, 俊得江山助。

不过,没有人敢质疑这得天独厚的皮囊下, 所蕴含的本质, 因为他绝非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帝王。

两年?前先帝驾崩, 天下大乱,各地群雄纷纷割据一方, 鱼肉乡民,四?处侵吞领土,正是江山跌宕, 民不聊生之时。有紫微应运而生,于华州起仁义之师, 一路肃清苛政官匪,安抚贫苦百姓, 所到之处, 如春风过境,令荒田旱地焕发新生, 仁德彰显,天下皆称之为“义师”。

不到两年?的时间?, 收复河山,一统天下,万民归心,四?海康宁。如此的丰功伟绩,历代帝王中也鲜少寻见。

很难想象,是一位如此年?轻的人做到的。

“众爱卿有何要事相奏?”

帝王垂眸,修长的玉指轻轻点?在?宝座的龙头扶手上。

“微臣有事启奏!”

“微臣也有事启奏……”

日光爬上琉璃瓦,帝王声音沉静,淡然的听着群臣的奏言,他一一予以回应,赏罚褒贬,减税赈灾,都听的仔细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

大臣们心里对于这位年?轻的帝王,再无一丝轻蔑,都是敬重万分。能侍奉这样的明?君,乃是他们的荣幸。

有人动了心思,若是家中小?辈能得帝王宠幸,那?更是绝妙好事。

兵部尚书咳嗽一声:“陛下,如今四?海皆平,百姓安居乐业,后宫之事也应该替上日程罢?帝王殚精竭虑日夜批阅奏折直至深夜,身边却无人照顾,为您分忧解难,作为臣子们,也替帝王忧心惋惜。”

旁有人附和:“尚书所言极是,不若行选秀女?,以充掖庭,陛下以为如何?”

帝王凤眸微眯,似有不满:

“既知朕辛苦,几位爱卿,不若搬来朕的养心殿,陪朕一起批阅奏折如何?”

他轻轻点?了点?桌上的奏折,声音冷下去:“四?海皆平,百姓安居乐业?那?这些个奏折奏的是什么?南逡水患,沿海倭寇,奉贤饥荒,宴宁蝗灾,难道?这就是尚书所说的四?海皆平吗?”

他不怒,百官却个个低头,无人敢言。

“你们都是辅佐朕登基的肱骨之臣,朕感念于怀,封赏诸位,不仅是犒劳,更是希望诸位能砥砺前行,各司其?位,不忘苍生苦,常思天地恩。可朕观有些人,不懂朕用心良苦,反而自满懈怠了,自以为高?枕无忧了!成日关心升官进爵,甚至关心到朕头上了,与?其?关心朕的后宫,不如多关心关心黎民疾苦,众爱卿以为如何?”

兵部尚书吓的跪地求饶:“陛下所言极是!”

帝王拂袖起身,冷眼扫了扫群臣,威严无限,直压的百官不敢再言:

“朕,登基方三月!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朕一心问?政,无意婚姻,望诸爱卿与?朕共勉。退朝!”

众大臣心里愈发敬佩这位仁君,当真是位勤勉的君王,为了江山社稷,甚至连美人都不屑一顾,又想想自己,才稳固下来就懈怠散漫,不由得为自己感到汗颜。

那?几位想献女?儿侄女?的大臣,也纷纷收了心,低头不语。

帝王高?大的背影映在?屏风上,渐融进了宫殿中,透过九重雕龙宝柱的缝隙,递给群臣们的最后一眼,眼底桃花痣愈艳,却那?样威严无边,凌然不可犯。

唯有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战战兢兢的瞥了他一眼,旋即低头,目光担忧。

帝王,当真是这样无情无欲吗?

若是无情无欲,为何他今日打扫养心殿时,隔着厚厚的绒帘,听见了铁链摇曳,和女?子呼救之声呢?

林沉玉镇静下来,先眼打量四?周,她约摸是在?一处暗室内,暗红的绣绒珠帘自紫檀隔栏外?垂下,将内里遮的几乎密不见光。内里装饰无有它物,似乎是被挪走了,只剩个床。

她轻轻用手去触摸那?床头上的纹路,隐约摸出来些兽角兽须,似乎是龙头的模样。

龙床吗?

林沉玉蹙眉,一些个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忽觉得不妙,企图蛮力?扯开铁链,奈何着铁链似乎有机关,越拽越紧,直拽到铁链哗啦啦响,却奈何不得分毫。

林沉玉气极反笑。

她将铁链格在?龙床的头与?角之间?,一点?点?的去锯扯,直扯的铁链嘎吱嘎吱的响,却依旧徒劳无功,这铁链似乎是玄铁锻炼而成,极难破开。

倒是把她手腕磨破了皮。

“嘶……”

她觉得有些疼痛。

有细微的光,透在?床边,转瞬即逝。

她顾不得疼痛,警觉的收了手,屏气凝神:“谁?”

没有人回答她,林沉玉正惊疑之时,忽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他抱的极紧极紧,比铁链更进,恨不得把她勒进骨肉里,接触到她的一瞬间?,男人的气息就乱了,喘着息喷着气,浓烈的龙涎香和热烈的雄性气息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林沉玉寒毛直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吼:“顾盼生!”

他低声笑了,声音和两年?前相比,少了少年?青涩,多了年?华熔铸后的低沉。

“师父怎么知道?是朕……我?”

一句师父,又把他们拉回了当年?。

林沉玉急切的想摆脱他,可他的怀抱好似铁链,越挣扎,越是捆的紧。

他握住她的手腕,摩挲到她手腕伤痕,她手腕一颤,他动作微顿。

“师父乱动受伤了,伤心的可是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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