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和平州”此时的变故与“先知”有关。
“想要知道她们的下落,就收手,听话地跟我走。”纪午擦去唇角的血痕,兰淅放出的藤蔓虽然能伤到他,但力量不强,再给他几分钟就能破解,但是“先知”的“政变”一旦发动,最重要的便是时间。
纪午只好抛出诱饵,希望能引兰淅上钩。
兰淅也果然不负他望的,上钩了。
藤蔓缩回地底,除了地面上的深坑,再没有痕迹能证明它们存在过。
兰淅走到纪午面前,分明比纪午矮一个头,周身却蔓延着一股令人想要臣服的威视。
“带我过去。”兰淅命令道。
……
纪午带着兰淅,穿过枪声不断的大街小巷,兰淅目不斜视,明明是对人类最友好的新生之神,此时却像毁灭一般冷漠淡然。
兰淅在来的路上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他其实可以不用再管孟思思等人的死活,就如阿雪所说,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不要试图改写任何事物、任何人的命运与走向。
但终究,于心不忍。
二十年的普通人生活,有一些顽固的思想已经刻入了神明的骨子里,要完全剔除,尚需时间。
“到了。”
纪午的声音拉回兰淅的思绪,纪午带他来的是一栋平平无奇的二层小别墅。
铁门打开,其后是贫瘠的花园。
穿过枯萎的花田,纪午推门而入,出乎兰淅意料的是,别墅里并不阴暗,相反,灯光璀璨,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
二楼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优美的钢琴声紧随其后。
很显然,二楼正有一场小型演出。
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间节点。
外面枪声作响,室内音乐飞扬。
“‘先知’在楼上等你。”纪午将兰淅送到楼梯口,便不再跟随,兰淅一步步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越往上,音乐声越大。兰淅一早就听出这支不合格的“乐队”在演奏b小调奏鸣曲,正是兰淅来到“和平州”第一天弹奏的那支曲子。
只是这支“乐队”并不如兰淅能够熟练弹奏,上楼间,兰淅还听见钢琴演奏者弹错了一个音符,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都是错乱的,乐声骤然变得刺耳,甚至到了吵闹的地步,令闻者心烦。
就在钢琴演奏者重新调整回原来的调子,乐声再次悠扬翩跹之时,兰淅推门而入的动作打断了这场蹩脚的演出。
一屋神情麻木、行动僵硬的普通人。
兰淅感受了一番,屋子里除了他,只有小提琴手是异能者。
小提琴手,或者说,“先知”。
“先知”放下小提琴,冲兰淅微笑,“我拉得如何?”
兰淅礼貌回道:“不如何。”
“我的技术当然不能和兰淅你比。”
“你果然在监视我。”曲子那么多,偏偏是b小调奏鸣曲,偏偏是兰淅进入“和平州”后弹奏的。
“先知”也没有否认,“我们排练了很多天,都希望得到你的认可。”
兰淅正想开口,“先知”先一步打断他,“兰淅,你再仔细看看他们,不觉得很熟悉吗?”
闻言,兰淅再次扫视屋内众人。
在兰淅的注视中,众人依次介绍自己。
“兰淅,我是春明。”
“兰淅,我是乐宝。”
“我是单秋生。”
“郁文瑞。”
“芳芳。”
“季庸。”
六个陌生的面孔,六个熟悉的名字。
终于叩响了记忆的闸门。
倘若再加上“先知”林安,他们七个,正是当年兰淅接触到的七个患有抑郁症的孩子。
十多年过去,他们的模样完全没有当初的影子,也不怪兰淅没能第一时间记起。
那个说自己叫单秋生的斯文男人推了下眼镜,露出一个苍白麻木的笑容,“好久不见,兰淅,你还好吗?”
剩下五人齐声问:“兰淅,你还好吗?”
整齐得让人心惊肉跳。
“先知”见兰淅不回答,反问:“兰淅,你怎么不说话?”
兰淅抿着唇,从眼前这几张完全找不出当年印记的脸上,瞧出一点端倪。
随后,兰淅的目光投向“先知”,嘴唇嗡动,“你真是个疯子。”
“先知”挑眉,他将小提琴装入琴盒,垂首一笑,“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话音刚落,单秋生像是被设定好执行程序的机器人,同刚才一般的动作,推眼镜,用干涩的嗓音说:“好久不见,兰淅,你还好吗?”
其余五人齐声:“兰淅,你还好吗?”
兰淅依旧不答,单秋生继续:“兰淅,你还好吗?”其余五人亦是同样。
兰淅的脸色终于变了,目光愠怒,“林泉,你做了什么?”
被道出最开始的名字,“先知”脸上的笑容更大,“兰淅,你别生气,这也是秋生哥他们自愿的。”
兰淅冷笑:“自愿?”
“当然,”“先知”颔首,“我们七个人,只有我觉醒了异能,他们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末世降临后,我的养父母死在病毒城,与我相熟的,除了兰淅你,就只有秋生哥他们几人,我当然是想护着他们的。”
“但是他们没有异能啊,面对异种侵袭时,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他们一个个死去,我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有抽取他们的记忆,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秋生哥他们就能在其他人身上无限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