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琢磨道:“这很不对劲啊!老大虽然年纪小,但平时总端着架子,很少会有这么……”想了半天,才扒拉到一个合适的词,“这么失控的时候。”
莫凌觑着那边打枪、枪枪正中红心的贺雪生,“你失控的时候打枪还一枪比一枪精准?”
“不然怎么他是老大,我是老二呢?”林方把自己的不思进取说得理所应当。
莫凌无语。
那边,贺雪生再次打空弹匣,把枪一扔、摘下护具,转身往外走。
林方凑上去正要开口询问贺雪生那天演唱会的事儿,接触到贺雪生那双仿佛能把人冻成冰渣的目光,悻悻然住嘴,弯腰比了个“您请”,然后朝上的掌心就被放了两个浸了汗液的露指手套。
抬起头,林方只看到莫凌跟在贺雪生身后溜出枪室,还大咧咧挥手:“有劳。”
林方捏着那俩手套,大草特草,“莫凌你个王八蛋!自己洗!”
……
贺雪生行走在枪室外的廊桥,两侧的特质钢化玻璃映出青年颀长秀挺的身形,和英气却冰冷的眉眼。
军部总基地建在珑城龙行山中,层峦叠翠掩盖了这方大型军事基地。
透过廊桥的玻璃,不仅能看见不远处丛林间巡逻的队伍,还能远眺山下灯火辉煌的珑城。
贺雪生停下脚步。
这几天他一直企图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来让自己忘却那天的所见所闻。
但是没用。
就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不管做什么——
训练也好,和手下交流也罢,只要他一停下来,眼前就会不由自主暗下来,只有一条缝那么点儿大的光照着他,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化妆间,躲在服装柜里亲眼看着兰淅被那个高大的男人压着亲吻。
兰淅的声音是无法否认的好听。
哪怕是被欺负了,发出的动静也是极好听的,有种破碎的、惹人怜惜的美。
也更让人想要进一步侵占,想让娇嫩的花朵面前绽放,流出甜美的花蜜……
“砰!”一记闷响,钢化玻璃震了震,眼前那些不堪入目的景象顿时烟消云散。
贺雪生放下发红的拳头,铁青着脸回到房间。
随后,上了锁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声。
……
-兰:那天演唱会你来了吗?
-兰:还送了花篮?我好像没有收到?
-兰:工作人员后来和我说那天在后台看见了一个陌生人,是你来过吗?
-兰:我问了场馆的负责人,确实有人送花篮,但我的工作人员都说没收到,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兰:你是不是生气啦
-兰:对不起
消息停留在一周前。
贺雪生躺在床上,脑袋枕着右手,左手拇指无意识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也不知道是想回话,还是不想回话,然后一不小心,按了两下对方的可爱猫猫头头像。
【你戳了戳‘兰’的呆毛,并一把拔掉】
-兰:!!!
-兰:你终于出现了[捧花花jpg]
【‘兰’戳了戳你的酒窝,并说了一声好可爱】
-大雪:……
-兰:?
-兰:怎么啦
-大雪:没事
-兰:你还在生气
没有问话,也没有表情包,是肯定句。
-大雪:……
-大雪:没有
-兰:你就是在生气
贺雪生有些苦恼地皱着眉,从床上坐了起来,略烦躁地薅乱了头发。
-兰:是气我把你送的花篮弄丢了吗?
贺雪生盯着这行字。
心里烦躁得像有虫子在爬。
明明不关兰淅的事,他也不是因为花篮生气。
不对,他为什么生气?
他有资格生气吗?
别看现在兰淅在和他道歉、哄他,说不定网线那头,那个男人正陪在兰淅身边,抱他、哄他、亲他因为苦恼而鼓起的脸颊、安抚他的躯体、占有他的灵魂……
只是想一想,过度运行的脑子就要炸了,焦躁混合着无与伦比的愤怒,一起灼烧贺雪生的心。
热血上头,贺雪生打字回:
-大雪:那天,我看到了
-兰:你看到什么了?
理智游走在悬崖边缘,贺雪生那双即便高强度打枪也绝不会抖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大雪:你的工作人员不是说我来过吗?
-大雪:那他有没有和你说,我进了你的化妆间
消息发送,那头许久没有回音,只是上方一直有“正在输入”的字眼。
等待的过程难熬得如同上刑,又如同溺水的人期待着一条浮木。
长久盯着手机屏幕不眨眼,眼眶变得又酸又干,比在沙漠中潜伏、长时间盯着任务目标还要煎熬。
特别关注发来消息的提示音拉回了贺雪生的注意。
-兰:这位大雪先生你好,我是兰淅的爱人
溺水之人最终没有等到浮木。
等到的是一个足以拍死所有生物的浪花。
-兰:我想知道你当时是否有录音或者录像,如果有,请你删除,你也知道,我爱人是公众人物,他的声誉很重要
-兰: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录音录像。我的爱人说你是他在网上结识的朋友,长久以来的支持者,我相信我爱人的眼光,相信他不会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