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柔宁&宇文周之(一)
基本只朝着父亲和兄长发,到了母亲和两个祖母面前,别提多温顺可爱。
至于到了姐姐们妹妹们跟前,就更是好说话的很。
每逢臣僚女眷们带着家中女孩儿进宫拜见太后皇后,只消让阿鸾看见了,她就要姐姐们带她去玩,然后她如数家珍地叫人取出她珍爱的各种糕点糖果,要亲手喂姐姐们吃,最爱和别人分享她喜欢的美食。
婠婠教导了她两回,让她不要拿她的胖爪子塞糕点给姐姐们吃了:
“姐姐们兴许不爱吃你的东西,你强喂过去,人家也不好意思拒绝,再者你若是哪一次忘记洗手了,吃了你的东西,姐姐们万一要坏肚子怎么办,懂么?”
阿鸾重重点了点头。
之后她终于不拿胖手指抓东西到处投喂了。
她只小手一挥,叫奶母宫人们把糕点都端上来,然后趴在姐姐们的膝上,满眼期待地问:“姐姐、吃!喜欢,就吃!自己拿!”
宫外来的女孩子们有时偶尔一犹豫,手中没有动作,阿鸾便越发阔绰起来,小手又是一挥:“给我姐姐换!换!”
再换另一桌不一样的糕点来,直到她的姐姐们终于吃了为止。
这一日对着韦酥儿和雁雁也是一样。
阿鸾挥挥手:“糕、糕!”
韦酥儿还有些不确定她是想做什么:“高?高?殿下……我不姓高,我姓韦……”
她话音未落,偏殿里等着的嬷嬷们就把几个食盒捧了上来,依次打开,里面是香甜软糯的各种糕点,芙蓉玫瑰卷,茉莉莲子糕,桂花板栗酥,芡实糕,八珍糕,鲜花饼,山楂锅盔……
宫里的东西,都是精致的。
为了小帝姬年纪还小,都是做得糯糯的,糕点质地细腻,易在唇舌之间化开,留下满口的清甜。
老嬷嬷云芝含笑悄声对韦酥儿道:“姑娘多少吃几块吧,否则咱们这小帝姬一定不会消停的,您现在不吃,她要闹着把这宫里翻过来给您找您爱吃的。”
韦酥儿连取了一块芙蓉玫瑰卷,咬了一口含在嘴里。
小帝姬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姐姐?”
酥儿把这一整块都吃下,又取了一块莲子糕来:“真好吃。殿下这里的糕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小帝姬很高兴,又忍不住拍手。
“我也爱吃这个!”
似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开心了就是喜欢用拍手来表达。
帝姬又叫人给她倒茶来,怕她吃得干。
直到郁姬带着她出宫了,小帝姬还叫人包了几盒新的点心来,给她带出宫去吃,临了了还依依不舍地对她挥手:
“好吃,好吃下次再来!”
恰这时皇帝也来懿宁殿陪太后用膳,见女儿这副模样,忍不住发笑:
“好吃下次再来?小阿鸾,告诉爹爹,你是做酒楼食肆生意的么?生怕你这儿没有食客了?”
阿鸾被父亲抱起,两只胳膊环抱住父亲的脖颈,白胖软嫩的脸颊依偎在父亲肩头:“爹爹不懂!”
晏珽宗笑意愈发深:“不懂?你还有秘密不成?你才两岁多的人,还有什么是爹爹不懂的?”
阿鸾哼了哼:“爹爹不懂!”
两岁多的小丫头,偏生这般鬼精鬼精的,滴溜溜的眼睛,总像只小狐狸般狡黠。
也不知是随了谁。
这一点上她父母双方的长辈都互相推诿,太后和华夫人说不像婠婠,孟夫人和萃澜萃霜她们说不像皇帝。
晏珽宗遂也不再和她掰扯,只抱着她入内去寻她母亲和祖母。
这日上午,婠婠见完高桢的妻女,中午和晏珽宗一家四口在太后处一道用了午膳。
午膳毕,太子聿中规中矩地按照往日的作息去午睡,下午他还要去练习骑术,晚上还有一节讲述历代刑法律例的课程。
晏珽宗也回皇邕楼去处理政务,外加“提审”高桢,阿鸾则被奶母带着睡下。
只婠婠和太后两人还在说话。
殿内香炉里缕缕不绝地飘出檀香燃烧时的轻烟,太后沉声道:
“咱们柔宁一转眼也都十五了,明年她都十六。即便我有心多留她两年,她也要议亲嫁人的。女儿家呀,这是终身的大事。她虽非你大哥哥亲生,可是我一样疼了十五年,拿她当亲孙女一样的,比之你亲生的阿鸾,也不差多少。”
婠婠俯首答是,“柔宁是母亲的长孙女,更是第一个成人了的孙儿,身份尊贵,婚事也要好好办。自阿鸾出生了这两年半,宫里也没什么大喜事了。若是借着柔宁的婚事好好热闹一回,叫母亲也高兴高兴。”
太后拊掌而笑:“明年呀,又到了你大哥哥带着大嫂嫂回京朝觐述职的时候了!你大哥哥也说这回回来,要把实儿和章儿都留在京中,放在我身边。正好我膝下也热闹,咱们聿儿总算有亲堂兄弟们陪着玩了。“
婠婠的兄长镇西王璟宗膝下有王妃杨氏所生的两个嫡子,长子名“实”,乃是世子,嫡次子名“章”,皇帝也已经封了靖国公的爵位。
这两个在名分上,都是和崇清帝姬柔宁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世子实儿比太子聿大一些,靖国公章儿则比聿儿小一些,但堂兄弟三人都是同龄人,只怕是能玩到一起的。
留下膝下所有的两个孩子放在京中,一则是充作人质,是一个藩王向皇帝表忠心,二则是宗亲兄弟们之间多多加深了感情,一举两得。
如今太后的长子璟宗大了,母子两人没什么话说,太后早就不怎么待见他,独独对这两个年幼的孙儿还很疼爱,早就等不及要见。
婠婠面上也有笑意:“是呀,如此这宫里越发热闹了。”
太后看了看婠婠,又忽然道:“正巧明年又是一年科考,卫家的巽儿也要去考个功名,届时可看看他考得什么回来。若是能金榜题名呢,自然是好,双喜临门,再当了我的孙女婿,有的是他的前程。若是考不中那也不打紧,当了驸马都尉,皇帝再封他的官就是了。”
婠婠笑意微僵:“母亲心意已定,要把柔宁许给卫巽?母亲当真不再考虑一番?那柔宁的意思呢?母亲问过那孩子没有?”
太后对她的问题感到诧异:“我的心意,几年前就定下了,你头一回才知道?我做主还要问别人?
——我知道河西那个野人什么宇文什么拓跋的胡人,一直和柔宁拉拉扯扯藕断丝连,也知道皇帝器重那野人,只怕那野人也没少再皇帝面前讨好卖乖!只是我可告诉你们,我的孙女,万万是不能跟这种茹毛饮血的野人有半分纠葛的!”
“我的孙儿,不论是这个帝姬还是那个帝姬,这个世子还是太子的,只要我活一日,婚事只我说了算!不论谁肚子里生下来的,都是这个规矩!”
婠婠呼吸一乱,强忍着吐出一口气来,恭顺地起身行礼后才离开。
出了懿宁殿后,萃澜见她面色沉沉不快,小心地上前扶着她上了轿辇:“娘娘?”
婠婠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壁的扶手上,一手撑额,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孝顺孝顺……自古孝易而顺难啊。”
她轻叹。
“本宫来日定不会在阿鸾和聿儿面前摆这个老祖宗的谱。”
萃澜知她是在亲娘面前触了霉头,这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高桢这一回果真是全身而退,别说脱一层皮了,就是连半根头发都没掉。
皇帝就留他在京中继续守孝,待几个月的孝期过去之后,让他留在京中,在兵部领职督造沿海各地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