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
正是大家都用爱啊羁绊啊这样暧昧的感情,浑浑噩噩地度过人生,才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冷箭所伤。
应该以我为榜样,以独自一人的身姿凛冽地过完这一生。
墙头草没做好确实很容易出事。
但背叛和说谎就像吸烟一样让人上瘾。
玛莎·布鲁姆听我这么一说后,嘴里哼了一声,整个人仰靠在椅背上,若不是现在还穿着校服裙,她恐怕要把两脚都抬上桌面。
她兴致盎然地看着窗外一群全副武装、脚下发出‘嗒嗒嗒’声的公安。
他们的外表看起来不太像是真人。
这些维护公共安全的警察身高都在一百八十五厘米以上,体重没有一个低于八十五公斤。
他们卷起袖子露出的前臂比大部分普通人的小腿还粗。
行人但凡听到他们警告性的口哨声,全都会让出道路。
有人对她投以怀疑的目光,她反而朝那人挥手致意。不知该说是缺乏警惕性,还是该说个性过于天真……不过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我真的有意加害,恐怕也无法下手。
她将会合地点指定在这间位于城市主干路旁的咖啡厅,而不是某间暗巷里的酒吧,恐怕也是出于这层考虑。
“不管你有没有找到舒望的遗体,但该帮你的忙,我可是都帮了。我想提醒你的是,我们这边不可能一直无条件付出。”
“你不说,我也知道。”
玛莎·布鲁姆耸了耸肩,继续对我说:“你知道昨天网络二十一台恐怖分子发表的那个宣言吗?”
我的反应无趣至极:“知道,真的很可怕呢。”
“你会害怕自己也成为受害者?”玛莎·布鲁姆对我的反应嗤之以鼻。
“再怎么说我也只有一条命啊。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展现出勇气才对。他们只是威胁恐吓而已。”
我觉得我回答的真好,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
“要我说这些事件,你的上司,芙兰卡·霍亨施陶芬也参与其中,你有什么想法?”玛莎·布鲁姆在这时候给我丢下了一个大炸弹。
“没什么想法。”我往有点凉掉的红茶里又加了两块方糖,并不喝它,“安全理事会当中握有大权的一些高龄人士,其中是否也包括某位终身议员呢?”
能让芙兰卡如此听命,应当只有这个可能。
“没错。”玛莎·布鲁姆回答的爽快又干脆,一点儿也不像是个特工,“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以终身议员的身份参与此事,却使用不法手段侵入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管理服务器。我们虽有心抓捕,但终究力有不逮。”
看来传闻是真的,内务部行事不管有多么自由,无所忌惮,涉及到终身议员,凡事还是需要自己多掂量掂量。
也许秘书长想要给予强烈谴责,但是终身议员毕竟是【自己人】,无论【自己人】的行为多么令人反感,他们之间都必须与之共处。
每位终身议员都手握大权,不能不留有退路。内务部长自身也是一位终身议员。
我不禁感到奇怪,如果是这样,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这些人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把我碾碎。
布鲁姆察觉到了我的疑惑,她赶紧摆了摆手说:“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已经不是安理会的终身议员了,只不过这个通知还要晚一点才能下发。”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什么意思?”
“他把自己的记忆复製了数个存檔,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多少个拥有自己记忆的克隆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要一个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有心躲藏,这事儿就没完没了。
“简直像是在大海捞针。”
“对,大海捞针。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拥有克隆人技术的机构其实不多,只要都有登记在册,总是会都找到的。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身为终身议员的权力是无限的,但是既然没有了这样的身份,也不会有多少愿意一直供养他的机构。”
玛莎·布鲁姆说的很清楚,但此时我脑中又浮现了一个疑问,如果这事情这么容易办成,内务部何不自己处理?
她也清楚我的想法,说道:“最开始派出去搜查的人,我猜也是敷衍了事。多半是气势汹汹地出去装个样子,绕个两圈就打道回府了。如果不是部长的再三要求,根本不会有后面的调查任务。内务部盯上的人一定要有问题,这次没有问题,下次一定会有问题。就算这件事上没由头,其他事情上总是找得到由头的。”
玛莎·布鲁姆这番话,表面上像是在吐苦水,但语气异常沉着平淡,丝毫感受不到无奈或者愤怒。
如果不是那柔嫩还带有一点稚气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冷笑,这简直就像是一场茶余饭后的闲话。
“你想想,不过又是一场没来由的栽赃陷害,能找到什么罪证?后面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来捏造,但是谁都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我心中暗笑:这可不是我们该说的话。
“上面的达官贵人是不会理解基层状况的。”或许是试探,或许是直率,玛莎·布鲁姆说的毫无顾忌,“就算是秘书长,难道他能掌握人类命运共同体每一个人的状况?人类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帝国的疆域也是前所未有的广阔。这完全超越了过去任何人类正常能够拥有的组织型态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