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
“这是,社会心理学?”
“只是以前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医生老生常谈的东西。”
心理学真的有关心过人的心理吗?
我曾经对此抱有疑问。
进化心理学、行为心理学、认知心理学……在我看来,一般说来的心理学总是和哲学多有类似。
比如说,当心理学家出现在新闻上,我们总是期待他的回答是和社会相关的。
总之,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单纯的心理学。
玛莎·布鲁姆的出现绝对没有她所说的那么简单,我本能感到了危险,并且深知在这个漩涡变得不可违抗之前,最好不要有任何好奇的心思……如果我们必须要站在伦理道德的悬崖边缘,我认为直接把心中的问号抛弃,会是更加轻松的活法!
我拒绝了和玛莎·布鲁姆的‘理应合作’。
玛莎·布鲁姆对此非常惊讶,可以说根本没想到会被我拒绝的可能:“等,等一下!等一下!你,真的不在乎全人类因此被控制吗?!只要他们达成目的,你自己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不懂吗?!”
“我懂,但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什么?!”
我用清澈无比的目光,坦然地看着我面前惊讶的内务部特工:“如果全人类真的因此被控制了,那它就是必然的。但这不可能对不对?按照我国教科书的史观,不存在偶然的成功和偶然的失败。对于这种必然的失败,有什么好在乎的?”
“你……”
“说完了吗?说完了吧?”对于脑门隐约有青筋暴起的玛莎·布鲁姆,我从容地打开了一侧车门,请她下车,“如果是这种事就不要找我了,要知道,我对拯救世界这一类的故事情节,向来不感兴趣。”
查尔斯·伊利奥特说:“人的思考与行为本来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当事人经常自己都搞不懂。”
查尔斯·伊利奥特说:“你能解释自己的行为吗?比如说穿鞋更喜欢从左脚穿起?有谁说的出为什么吗?”
查尔斯·伊利奥特说:“人的良心为何不能是基因遗传下来的产物呢?所谓人的意志,不过是双曲贴现(人在短期收益和长期收益前会倾向短期收益)下的欲望集合体罢了。”
我驾车在空中疾驰,为了和这位接收了望舒遗体的教授见面。
white architect(白人建筑师)的产业复合体建筑群——努阿达(古代凯尔特神话中统治爱尔兰的最后一个神族),在地面上宛如蚁丘般耸立。
把车停进产业园的停车场,我伸手触摸装设在园区入口处的屏幕,以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上级治理委员的权限向其说明我来这里找查尔斯·伊利奥特。
它显示出【loadg】的单词,开始搜寻查尔斯·伊利奥特的神经信号,不久,数据通过我的指尖下载到我的大脑——那是具体位置和导航地图。
不理会上级治理委员的白色製服引来的众多职员的视线,我跟着浮现在眼前的箭头往目的地走去。
从伊利奥特的研究所里头走出来一名工作人员,引我到他们的会客室。
我用园区网络搜寻他的时候,他也会知道我在搜寻他。对于被搜寻的人来说,我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权利。
除了照例是白色的墙面和地板,地上满是没有人坐的白色奶油风洽谈椅。
我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查尔斯·伊利奥特便向我走来。
他的长相很老,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凹陷的白色面孔上则布满了皱纹和斑点,以这个世代的人体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丑陋。
没想到除了我们政府当中的那群顽固不化的大人物之外还有这样长相苍老的人——听说现今仍有一批人不仅不在意自己的衰老,反而期待自己的衰老,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的人。
他一面向我握手,一面说欢迎,接着坐向了我对面的洽谈椅:“我听说有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的委员来,还以为会展开突击检查呢。不过,我们没有做任何违背科技伦理的实验。”
他身后的落地窗景致是成层状的透光层积云,积云作为对流层中最具活力的系统,是风暴的开始,但那些云直到他一句话说完,都没有任何变化的意思,只是固定在那里而已。
我点点头:“抱歉打扰您了。此次冒昧前来拜访,是关于人类基因与意识的研究,我知道您对此颇有了解,所以特意前来请教。”
我一直紧盯着伊利奥特的脸。他嘴里似乎含着硬质糖果这一类的东西,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他朝我左右端详良久后才以平淡的语气说道:“……你果然是来突击检查的。”
我小幅度地摆动两隻手否认道:“您误会了,我确实是过来想向您请教。就只是这样。不过,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们正在从事的就是这样的研究。”
“可以请您根据可以公开的内容,向我阐述一下大概的方向吗?”我以不急不躁的语调提出我的请求。
伊利奥特思索了数秒钟,似乎是与人通讯取得了许可后才慢慢说道:“我们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是针对如何调整有关良心的脑部功能,对人类的意识加以控制。”
“良心?”
“简单来说,人的良心就是人类的脑部在进行各种价值判断后所取得的一种心理平衡。这么做感觉不行,这么做感觉不对……人类的大脑会根据现实的需求调整各个模块提出的需求,研判各个选择未来可能的风险,最后选择出风险最小的那一个。也就是被我们称为良心的心理状态。我们要做的就是稍稍抑製住人类脑中某个小角落的功能,而造成的结果,就是使其听从我们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