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尔雅这次没有匍匐在地,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掌心放于左胸,做出一个立誓表忠诚的姿势:“好,一切以雄子阁下的意志为准。等婚假结束,请雄子允许我回军部,我一定好好教训拆飞行舰轮胎耽误我与雄子结契的虫。”
暗处的卞恪:“哈--秋!”
--上将他们在说什么?炎炎夏日怎么有点冷?
明处的唐煜:“…”
--好家伙,要不是他打飞行舰过来的时候,身处高空亲眼看见他雌君一脚踹碎两只滚轮,他就信了安尔雅的邪,他家雌君撒谎撒得这么溜的吗?
仔细想想也对,安尔雅位居主星上将,麾下统领虫将无数,怎么可能会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呢?也好,如此一来和他更般配了!
安尔雅值得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飞行舰临行驶前,安尔雅又回到地面,迈开大步直冲着那束鲜红的玫瑰而去,走到近前弯下腰,长臂一伸将花捞起来拿在手中,转身冲窗口巴望着的雄虫遥遥道:“雄子阁下,请问这是赏给我的吗?”
唐煜看见安尔雅拾花,才记起送花的事,目睹安尔雅抱着一束花回到飞行舰上,花束边边角角朝阳的花瓣已经有些蔫,沮丧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是准备要送给你的。”
--明明是想亲手送他一束花的,没想到搞砸了。
“多谢雄子阁下。”安尔雅弯身行贵族礼,捧起唐煜的手轻吻他的指尖,优雅地将雄虫的手贴在额前,礼貌中带着虔诚,惯冷的眼底微微回暖,恬静地笑靥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眼前的雄虫虽样貌与唐煜一般无二,可言行举止大相径庭,上辈子他被雄虫折磨致死,太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虫了。
唐煜绝对不可能送他玫瑰花。
那只雄虫不会把任何一个星币花费在雌虫身上。
既然他死后可以重生,唐煜或许也有古怪呢?
是重生?亦或者--根本就是不唐煜。
安尔雅笑容越发灿烂,好像要把上辈子遭遇过的所有痛苦都一股脑通过笑容发泄出来似的。
他不是唐煜吧?
他不是唐煜吧。
不管雄虫有什么目的,只要不是唐煜,只要他不是唐煜…
唐煜眼看着安尔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心说一束花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事实证明笑是会传染的,唐煜忍了片刻没忍住,也跟着没名堂地笑起来,他郝然地张开手挡住眼睛:“你喜欢?”
唐煜冷静片刻,待笑意散得差不多,欠身虚扶了雌虫一把,四目相对,正色道:“安尔雅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带一束送你。”
安尔雅顺势起身,轻声拒绝:“玫瑰花价格很高的,雄子阁下不必浪费星币在雌虫身上。”
虽然他怀疑唐煜被掉了包,但也不敢太放肆。
雌虫婚后,财产需要上交雄主,而雄虫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是舍不得把星币花在雌虫身上的,如果雌虫过多浪费雄虫的星币,是会进雌管所的。
不假思索的“浪费”两个字让唐煜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头,堂堂虫族主星上将、亿万虫民追捧的偶像雌虫,说一虫之下、万虫之上也不为过,潜意识里竟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一束花。
丝丝缕缕的痛意弥漫上胸口,唐煜精神触手伸出,拢住安尔雅,按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
“阁下,雌虫是不可以与雄虫同坐的。”安尔雅小幅度摇头,挣扎着要起身。
唐煜按着虫不放,放松脊背懒散地靠在飞行舰的座椅上,潋滟的黑瞳望向窗外,风轻云淡道:“在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千金难博美虫笑’,意思是说,挚爱之虫的欢心是最难得的珍宝,值得豪掷千金来交换。在我看来,一束玫瑰换我雌君一天好心情,这是玫瑰花的荣幸。”
唐煜话至此处,转头看向安尔雅,严肃又不失温柔:“安尔雅,你值得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别再妄自菲薄了。
下午两点二十三分,唐煜和安尔雅两虫乘坐着租来的飞行舰去而又返,在婚姻登记所签署了结婚证明,拿到了一式两份红底刻金字婚书。
唐煜一只虫捧着两本证件反复翻看,作为雌君随侍在旁的安尔雅却有些精神不宁,周身的气势是少见的冷厉。
--上辈子的那个亚雌呢?他真的不来了吗?呵呵,那算他走运,他安尔雅盯上的雄虫,可不是什么臭虫烂虫都能肖想的。
“唐煜阁下,安尔雅上将,恭喜二位喜结连理,祝二位新婚愉快,我是籁蔓丝,雄虫保护协会副主席的首席助理。”一只戴着边框眼镜的金发碧眼雌虫走过来,先向唐煜行礼,又冲安尔雅点头示意。
好长的称谓。
唐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实际上一个字都没记住:“你好。”
安尔雅听到“雄虫保护协会”几个字,下意识钳住唐煜的小拇指,往后避了半步。
嗯?
唐煜反客为主回握雌虫的手,朝对面的雌虫道:“请问你来找我有重要的事吗?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安尔雅当然不喜欢籁蔓丝。
且不提籁蔓丝所在的“诺西”家族,和安尔雅出身的“柏谙”家族是虫族完全对立的两大贵族,单是上辈子籁蔓丝的亚雌儿子抢在安尔雅前头登记成了唐煜雌侍的这种行为,就足以让他觉得籁蔓丝此时此刻出现在婚姻登记所是不怀好意。